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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火折子徐徐点燃,夏荻看着井内黑漆漆一片,把火折子扔了进去:“如此,让你在这里长眠也就不冤了。”

他转身,迅速离开了这里。

“轰!轰!轰!”

伴随他的离开,源源不断的爆炸声从他的身后传来过来,震荡着整个龙门寨都惊跑出来,纷纷过来查看。

“怎么回事?后山炸了?”

“哪里来的炸药?上次那批货,谁把它点了?”

“快跑,寨子里也到处都有炸药,炸了,到处都在炸!”

寨子里还没反应过来的,被炸得到处都是残肢碎片,夏荻手握长剑,神情肃杀一路疾步往窦龙的住处而去。

屋内,一直为慕清颜担心的张平,听到外面的爆炸声,震惊的跑出去,看着各地的火药飞炸,想也没想往后山冲了过去。

“大当家,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炸了!”一个山匪跌跌撞撞冲进窦龙的住处。

“怎么回事!”窦龙穿好衣服,刚从兵器架上拿好刀,面色难看道:“后山炸药炸了,怎么寨子里也在炸!”

“属,属下也不知道,刚一路跑过来,不知道寨子里好多处什么时候被人混进来,放了好多炸药,防不胜防,好多弟兄都已经被炸伤了,大当家的,咱们赶紧跑吧!”

“废物!”窦龙拿着刀往屋外奔去。

“木已成舟,如果我是你,要泄愤,现在就去找到罪魁祸首!”何鸾儿从外面走过来道。

“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吵,给老子滚远点!”窦龙骂了句,直接往外走。

“现在外面的炸药已经布好,火也已经点燃,你就算赶出去,这龙门寨毁了是必然,要想出这口恶气,就把那个炸你龙门寨的杀了才是正事。”

窦龙顿住脚,转头冷眼看她:“你知道是谁炸了我的山寨?”

屋外,夏荻走到廊下的脚步刹时一顿!

屋内,何鸾儿讥讽一笑,不在意窦龙要吃人的眼神:“你这两天,寨子里多了什么人你不知道?村姑?人家说什么你都信,那你的寨子被炸也是活该!”

窦龙眯眼,射出杀意:“你的意思,夏香那个女人炸了我的寨子?”

何鸾儿扬眉:“她不叫夏香,那是她的假名,她叫慕清颜!”

屋外,呼吸陡然一窒,手中剑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哐当!”

“谁!”

窦龙一双厉眸往屋外射去,走到门外时,只见一道慌乱的身影飞快的离开。

那个背影龙门寨里从未见过,寨子里一连混进来了这么多奸细,窦龙脸都气成了铁青,提刀就追了过去。

寨子里爆炸声还在继续,后山更是近乎成为一片火海,夏荻望着后山连环爆炸中的死尸残骸,面色惨白,脚步颤了颤,想也没想就往后山的火海冲过去。

莲花镇的驻军此刻已经上了龙门寨大门,将侥幸逃出来的山匪全部屠杀干净,冲进寨子里的驻军也与慌乱逃窜的山匪厮杀起来,血光中,夏荻的脸在人前一闪而过。

看见的驻军首将,震惊看着夏荻朝着一片爆炸中冲了过去:“将军危险!”

“滚开!”夏荻怒色一把挥开驻军首将的手,不管不顾往里跑,巨大的一阵爆炸热流袭来,直朝他袭来。

“将军!将军!”驻军首将和几个将士飞快冲了过来。

胸口传来剧痛,夏荻死死望着一片火海的后山,挪动唇畔:“清,颜。”口中鲜血喷了出来,他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慕将军!”

驻军首将惊呼一声,彻底吓呆了。

这可是转运使的嫡子!

龙门寨攻不下事小,转运使的嫡子出了什么事事大!

驻军首将再顾不及接下来的战事,朝边上的将士喝道:“慕将军,慕将军!快,来人,将军受伤了!赶紧把将军带走!”

不远处正准备趁乱离开的慕清颜也一下子僵住了脚步,声声愣在当场。

慕清颜一开始就猜测夏荻没安好心,当她们跳下井后,身为医者,她一下就发现腥臭掩盖之下的火药味,意识到夏荻想做什么,她立刻让所有人在井口旁藏身不动。

接着夏荻往井里抛了火折子离开,她们把接住的火折子往密道里面扔进去,然后就快速逃了出来。

此刻,她实在是震惊。

夏荻?慕璟荻?三哥?

她前世被慕季儒直接从尼姑庵送往盛京,后来没多久,她就和容珏闹出丑事,草草成了亲,两辈子加起来,却是从未见过三个嫡亲兄长。

“主子?”贺章看着突然站着不动的慕清颜,试探的道。

慕清颜回神,喉头一堵,涌出一口鲜血。

刚才炸药炸开的时候她也被炸药波及,伤了肺腑。

“走吧。”她担忧的看了眼被带走的慕璟荻,抹去嘴角血渍,转身离开。

……

趁乱往山下逃走的何鸾儿她们还没到山下,却被一批黑衣人拦住。

看着身上流着血的伤口,何鸾儿握紧了手中长鞭,眼神冷锐的盯着包围她们的护卫。

她知道她的行踪肯定是慕清颜暴露出去的!

果然,当初她也没想让她好过,呵,果然她们心都狠,都想让对方死!

“冲出去!”她吐了口血水,冷声道。

“是!”高扬和黑由也满身是血,面色冷酷的盯着黑衣人,剑一扬,立刻冲了上去。

……

“啪!”瓷片伴着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爷息怒!”成安跪在地上,胆颤心惊道。

邱海坐在床上,失血的脸上带着难掩的怒气:“息怒,我的胳膊就这么被废了,你要我息怒,我的胳膊废了,你要我怎么息怒!”

“可是伤您的事云栾,爷也知道云栾在漕帮难逢敌手,咱们怕是杀不了他,而且这时候找他寻仇,长老肯定会知道是咱们动的手,这报仇一事实在是不成啊!”成安为难道。

邱海怒喝:“蠢货,连仇人是谁都分不清,怪不得次次派人都杀不了云怀,云栾是为了云怀才对我动的手,要不是云怀,一切都不会发生,云怀才是罪魁祸首,我一定要杀了他,让他声声被我折磨而死!”

他咬牙切齿的道,说完,陡然看向成安:“让你查的事情查了这么久,怎么样了!”

成安颤抖,飞快道:“已经查好了!”

“好,这次我要云怀死无葬身之地!”邱海冷笑:“长老还在那农家照顾云怀?”

……

简陋的卧房里,徐惟坐在桌前,神色莫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邱海。

邱海低头道:“长老,邱海所言句句属实,那个李君泽这些年一直在往外运金矿的事已经不是秘密,浦溪县的衙门里也让人去搜查金矿的地点,此事绝不会有假,长老,您想想云怀是何人,咱们漕帮谁人不知道他的惊艳才绝,这般有能力的人,这些年掌管着津淮各路的漕运,竟然对此事半点不知情,长老觉得说出来可信?二来,长老也知道李君泽一直有和漕帮有交易往来,甚至津淮西路霸主颜公子也是通过李君泽通上的咱们漕帮。”

邱海忙道:“更何况,这些日子您亲自来浦溪县,应当也发现了云怀对浦溪县河运的非常不对劲,为了浦溪县的河运甚至忤逆您的命令。”

徐惟神色淡淡看着他:“上次你也拿这件事说过,云怀已经解释过了,是上次春风楼一事漕帮送珏世子的人情债,你忘了不成。”

邱海冷笑一声,抬头对上徐惟的眼睛,道:“云怀此人狡诈多端,长老怕是被他骗了,我私下让人调查了很久,前两天还特地找了一直跟在云怀身边的浦溪县堂主邓雷,邓雷说了,他根本从来没见过见珏世子来漕帮送过什么信,那信不过是他的杜撰!”

徐惟垂眸半晌,开口道:“把云怀叫来。”

身旁侍从恭敬应了声,出去找了正在房内修养的云怀。

“长老。”云怀走进来,面色平静向徐惟行礼,目不斜视道。

“身体怎么样了?”徐惟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

云怀低头:“劳长老关心,已经好多了。”

徐惟看一眼地上的邱海,饱含深意看一眼云怀,道:“你过来坐下,这里有件事想问问你。”

云怀苍白的面色如常,抬眸,对上徐惟的目光,启唇:“是。”

他走到徐惟身边坐下,身下云袍掠过跪地的邱海,哪怕此刻孱弱无比,一身清隽气质也让邱海闪过妒意和不屑。

侍从为两人上了热水,沏茶。

徐惟端着面前的茶杯,看向云怀温声道:“你在养病,这事我本来不该让你来,只是既然事情存在疑问,不解释出来,日后难免落人口舌,为你的声誉埋下祸端。”

云怀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看向徐惟:“不知长老所说何事?”

徐惟缓缓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你在浦溪县私下开通漕运一事,那时我问你,你曾拿出一封信件,说是珏世子给你的,你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偿还漕帮欠珏世子的恩情,只是”徐惟顿了顿,看着云怀平静如常的脸:“邱海说他曾去查过那封信的来历,那些天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邓雷也说,从未见你收到过珏世子的信件,这事你怎么解释。”

云怀抿着泛白的唇畔,看了眼地上一脸挑衅的邱海,敛眸道:“邓雷虽一直跟着我,但是珏世子执掌天下三大暗卫之一的夜卫,身边高手如云,神不知鬼不觉给我送来一封信并不是什么难事。”

邱海冷笑,直指着云怀,言辞凿凿肯定道:“那你就是承认邓雷说的话了,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你收到珏世子的信件,你从头到尾就是在撒谎,你知道违背长老的命令是大罪,就为自己杜撰了这一封信,谁都知道珏世子与漕帮从无关系,就是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人会去珏世子面前对峙,所以珏世子自然是个好借口,云怀,你好大的胆子,公然违抗长老的命令不说,竟然还明目张胆欺骗长老!”邱海说到最后,突然厉色指责道。

屋内侍从都白了脸,担忧看向云怀。

门口守着的吴泾也吓住了,忍不住瞧着屋内的动静。

先生没有证据,这不是就随邱海信口开河,乱按罪名了?

余光瞥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云栾一脸冰冷的模样,那看向屋内的目光好吓人,他娘的,先生要是出事,他不会反吧?

云怀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热茶暖着自己有些冰冷的手:“你说杜撰?证据呢?”

邱海道:“那封信就是证据!”

他说着,忙从身上拿出了那封信,递给徐惟嘲讽道:“云怀,想不到吧,这封信被我从找到了!”

云怀端起茶喝了一口,干涩唇畔微润,没理会挑衅的邱海,转头看向徐惟:“我把信给长老看过,我想长老应该知道珏世子的笔迹,邱海既然把信再拿出来,长老再看看也无妨。”

徐惟点头,把信再看了一遍道:“我在盛京,曾见过一次珏世子送给秦国公的一幅青松图,那上面有珏世子的题字和落款,你给我看的那封信确实是珏世子的笔迹。”

邱海瞪大眼睛:“不可能,云怀怎么可能会真有珏世子的亲笔信,”他了解云怀,就冲云怀对浦溪县一事的怪异,云怀就绝对有问题!

这封信也疑迹斑斑,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对!

他灵光一闪,急道:“长老,笔迹可以模仿,长老可以见过珏世子的笔迹,云怀想见到也肯定不是难事,云怀的能耐长老又不是不知道,模仿一个人的笔迹又有何难,所以这并不能证明这封信就是珏世子所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竟不知你如此想让置我于死地。”云怀面色苍白,看着邱海的眸光带上冷意。

“怎么,揭穿你的罪行,你恼羞成怒了?”邱海心中畅快,冷笑道。

屋内侍从和门外的吴泾等人都被邱海这无赖的模样气到了,证据摆在面前,他还非要治先生的罪!

“你屡次刁难于我,我都没有计较,但你需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一次我缠绵病榻不就是你所做,如今我身体尚未好,你竟又来陷害于我!”云怀握紧了手中杯子,脸上一片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