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往闵如霖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回过头来。
“怎么在这儿坐着，身子还没好呢。”钟煜晨的嗓音略带沙哑，抬脚走到洛瑾瑜身旁坐下。
福喜连忙拎起桌上还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递到了钟煜晨面前：“皇上，喝些茶水润润嗓子吧。”
洛瑾瑜盯着钟煜晨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明黄色龙袍都有了褶皱，眼下也是一片乌青，看上去好像很久没有睡过了一般。
“皇上这是刚议完事吗？”
钟煜晨缓缓抬眸看向洛瑾瑜，轻扯了扯嘴角，“是啊。今日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仿佛为了应景一般，钟煜晨的话刚说完，洛瑾瑜就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钟煜晨唇边的笑意霎时凝住，抬手想要替洛瑾瑜顺气，却被她挡住了。
“劳皇上挂心，臣妾身子好多了。”洛瑾瑜面上扬起带着疏离的笑容，“倒是皇上，瞧着憔悴了不少。”
钟煜晨讪讪地收回手，脸上划过一丝落寞，“近来国事繁忙，也不能时时来看你，你若觉得烦闷无趣，便打发人出宫去买些新鲜玩意儿。”
洛瑾瑜淡淡地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捂着嘴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臣妾记下了，皇上也要当心着身子。”
这是明晃晃的下逐客令了，钟煜晨别开眼，罕见地没有起身离开。
“你身边怎么连个贴身伺候着的都没有，明儿我让福喜去内务府给你挑几个来？”
“不必了，臣妾喜清静，这样便很好。”
“你这宫里可从没这样冷清过。”钟煜晨四周环顾了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地轻笑出声。
“皇上笑什么？”洛瑾瑜抬手替自己斟了杯茶水，小口地喝着。
“没什么，只是想起那日在园中见到你的样子。”钟煜晨抬手指向凉亭外的秋千，“那时你就坐在秋千上，几个丫头在你面前笑着闹。”
洛瑾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望着那个垫着软枕的秋千架，眸中染上几分柔意，唇边也扬起一抹暖暖的笑容。
“自打你病了，我常常在想，莫不是我气的？”钟煜晨自嘲地笑了笑，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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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瑾瑜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皇上说笑了，是臣妾身子不争气。”
钟煜晨侧首看向洛瑾瑜，抬手挥了挥，示意福喜退下。
“瑾瑜，你恨我吗？”
恨？从何说起？洛瑾瑜纳闷地瞥了钟煜晨一眼，怎么觉得他今日怪怪的？莫不是又在图谋什么？
“皇上说笑了，臣妾哪儿来的恨？”洛瑾瑜淡笑，眸子里映着满园盛开的花。
“我近日忽然想起那日与你在康宁王府见面的场景，还有在正殿中，你同我说，不稀罕皇后之位，不爱荣华富贵。”
钟煜晨说着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从前是那么鲜活亮丽，古灵精怪，纵使我屡次三番的因为羽然迁怒与你，你好像都丝毫不在意。”
“这凤鸣宫也是日日欢声笑语，就连安宁也高兴了许多。”
“后宫众人对你褒贬不一，有笑话你麻雀变凤凰的，有夸你面面俱到的，可你全都不在意，那些人对你指指点点，即便来请安也都阴阳怪气的，你便直接取消了日日请安。”
钟煜晨说到这儿的时候，低笑出声：“就连我，对你也是带着偏见的，总觉得你只是运气好了些，还记恨着你抢了羽然的位置。”
“现在想想，何其可笑，你从出生便被安上了天命皇后的头衔，你又有什么错，这些又岂是你能选择的。”
“往日里，我听着那些传闻，只觉得你恃宠而骄，仗着皇额娘宠爱你，无法无天，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洛瑾瑜愣愣地看他说了半晌，一会儿沉思一会儿低笑的，刚张嘴要开口：“皇上——”
“瑾瑜，从前，是我错怪你了，你能给我个补救的机会吗？”钟煜晨打断了洛瑾瑜，扭脸看向她，目光深沉诚恳。
洛瑾瑜神色一怔，垂下眸子避开了他的目光，“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会对皇上心生怨恨。”
“你知道我说的是认真的。”
“兴许是皇上近日里太过劳累，胡思乱想了吧。”洛瑾瑜捏着帕子轻轻咳了两声，“皇上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臣妾身子不适就不留皇上了。”
说完，她便起身冲钟煜晨福了一礼，而后转身便要往寝殿走。
刚出凉亭，身后就传来钟煜晨的声音：“瑾瑜，近日一品侯及其夫人离皇城，往阳城而去的事情，你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