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惊鸿？”
导演忙不迭的点头，“对，就是他。”
林洛重新把剧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原来如此。”
导演一听，更加激动了，“你知道了？”
林洛点头，“那这么一来，算不算三女主了？”
导演眼睛更亮了，“你也觉得是三女主？我就说嘛！这戏本来就算是三女主，一个是北域左相凤锦，一个是北域女君云拾月，而柳霜雪，一直隐藏在最后，她是谋者，亦是武者，她能风光霁月，也能机关算尽。”
导演右手砸在左手手心，“这个人，戏份不如其他两位女主，但是，她的作用丝毫不弱于其他两人……”
导演越说越激动，然后扭头问林洛觉得怎么样。
林洛想了想，“只要钱到位，一切好说。”
导演：“……”
满腔热血被一盆冷水浇灭。
林洛：“导演？”
“你要能演好，我给你酬金翻倍。”
林洛：“我尽量。”
导演：“……”
林洛出去的时候，宁竹正站在门外。
看到林洛，严重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消失。
林洛捕捉到了，微微偏头，够了勾唇。
宁竹目光微凛，林洛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林洛和导演到了个别，就和时衡走到一边。
云拾月的扮演者很晚才来，来的时候雷厉风行，一身皮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
她大步进场，见了面后先和导演打了个招呼，递给他一支烟。
导演笑眯眯的接过，别到耳后。
林洛见过很多人抽烟，但能把烟抽出野性又性感气质的很少见。
宁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边，对林洛道：“那是云拾月的扮演者吧，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林洛：“她和导演聊天，不方便打扰。”
宁竹笑，“你不是和导演关系很好吗？”
宁竹这话，没避着人。
林洛翻着书的手一顿，然后继续翻了一页，“你不是和我舅舅关系很好吗？”
宁竹面色一变，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和秋先生没什么……”
“那他那么信任你，还给你……”
“严秋！”
宁竹声音有些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宁竹迅速收敛表情，和其他人道歉。
林洛不咸不淡的道：“戳到痛脚了？”
宁竹拧眉，“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舅舅，我们明明只是……”
林洛声音忽然大了点，“你无非是想借着他往上爬而已。”
宁竹刚想反驳，就看见林洛看向一个方向。
宁竹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发现不少人正超这边看。
宁竹顿时收敛表情，走近了点，“严秋，你这么说你舅舅，你不觉得很令人难过吗？”
“我有什么令人难过的，做亏心事的是你，不是我，再说，你出事能对我舅舅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林洛表情很淡，“所以，麻烦离我远点，如果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可不要计较。”
这是威胁。
宁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自己过去打了个招呼。
林洛看到云拾月扮演者只简单和宁竹打了个招呼，没多说，并且很快离开朝自己这边来了。
那人也没说什么，随便坐在林洛身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林洛就坐在一旁看书。
半个小时后，林洛合上书，揉了揉眼眶。
正好这时导演找她，林洛就放下书，走了过去。
林洛化妆的时候，导演一直站在旁边，给林洛讲戏，讲的林洛脑袋都大了。
等化完妆，林洛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导演：“……”嘿，我个暴脾气。
林洛需要拍摄的这一幕，不难，主要是气势要压的住宁竹。
林洛撑起伞，指导老师一声令下，天空开始飘雨。
这一幕，柳霜雪外出散步，过了个拐角处，她迎面撞上了过来的凤锦和穆祁云。
穆祁云脱下外套，搭在凤锦头上，抬起头刚好看到柳霜雪。
这一幕台词不多，主要是要压的住。
林洛撑着伞，不紧不慢的走着。
过了个拐角，她看到荣谨脱下外衣，搭在宁竹头上。
凤锦抬起眼，对穆祁云说了句什么，然后笑开了。
柳霜雪微微抬起眼，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轻轻颔首。
“好巧。”
凤锦勾唇，偏头问穆祁云，“这是？”
穆祁云敛下了眼中的暖意，声音冷淡道：“柳霜雪。”
凤锦这才一笑，“原来是柳小姐，久仰大名。”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戏谑和冷意。
柳霜雪略微偏头，“这位小姐是？”
穆祁云没说话。
倒是凤锦开了口，“柳小姐倒真是不问世事啊，我是凤锦，穆祁云的未婚妻，没人和你提过吗？”
凤锦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带了些凌厉。
柳霜雪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轻叹了声，“凤锦啊。”
声音带着些怅惘，又似乎带了些欣赏，生生盖过了凤锦语气中的针锋相对。
“卡”。
导演喊停。
林洛瞬间回过神。
“宁竹，调整一下。刚刚到语气有些问题。”
宁竹一愣，下意识看向林洛。
导演只说了这一句，又开始了。
林洛撑着伞，从弯角处走出。
……
凤锦声音更加冷厉，“柳小姐倒真是不问世事啊，我是凤锦，穆祁云的未婚妻，没人和你提过吗？”
林攥着伞柄的手微微瑟缩一下，慨叹道：“凤锦啊。”
轻轻淡淡的声音有些低，夹着飘零的雨丝，仿佛沾染上了一丝清冷迷惘，引人入胜。
“咔——”
导演喊了声，“调整状态，再来！”
林洛撑着伞回到原地。
等导演一声令下，林洛撑着伞，从拐角走出来。
“柳小姐倒真是不问世事啊，我是凤锦，穆祁云的未婚妻，没人和你……”
“停！”导演这次直接喊停，“宁竹，调整下状态。”
林洛扫了宁竹一眼，转身。
……
这次，导演更加暴躁了，宁竹刚说到“我是……”就被喊停。
导演大步走过来，“凤锦初次见到穆祁云传闻中的白月光，心里有好奇，也有比较的意味，但是，没有敌意。你总不能把你男朋友之前喜欢过一个人的过错堆到人家暗恋对象身上吧？”
宁竹抿了抿唇，“谢谢导演，我知道了。”
导演走回去，再来一次。
林洛撑着伞，走到了拐角。
……这一次，还没说完，宁竹自己停了下来。
对两人说了句抱歉，然后又重新开始。这次，总算是过了。
林洛放下伞，走到后台。这是她今天的戏，除此之外没了。
林洛走回去的时候发现云拾月的扮演者在翻看她的书，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凤眼轻轻眨了下，“你看的书有点儿意思。”
说完，食指弹了弹书，“能借我看看吗？”
林洛：“可以。”
女人笑一声，抬起手，“你好，我是耿沐颜。”
“你好，严秋。”
女人的手很暖。
这是林洛第一感受，第二感受是她手上很多茧子。
林洛下意识的感受了下茧子的位置，然后微微抬眸。
耿沐颜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正好对视。
林洛先松手，耿沐颜随之抽回手。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林洛在时衡过来的时候，和他凑近了点。
时衡自然感觉到了不对，“发生了什么？”
林洛打字，“我刚刚和那个扮演云拾月的人握手，发现她手上很多茧子，不排除木仓和刀的可能。”
时衡挑眉，直接开口，“所以？”
林洛压低声音：“刚刚她对我示好，根据规律，她的目标是我。”
时衡：“你怕？”
林洛：“不，我就来留个遗言，万一我出事，你要加油。”
时衡：“……”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林洛：“我现在也是。”
时衡：“……”
林洛：“行吧，我就提醒一下你，其他的话你可以忽视了。”
时衡摸了摸林洛的头，“你不会有事的。”
等林洛走出门，才觉得松了口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你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和一个人分享的时候，那就说明你爱上他了。
林洛刚刚摸到耿沐颜手里的茧子的时候，第一时间分享给了时衡。
但是，事实上，耿沐颜即便真的是玩过木仓，也动不了林洛和时衡，但她还是说了。
如果是考虑到任务的话，那她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她根本没想到任务，只是很普通的分享。像是在平日，看到一株美丽的花，然后和朋友分享。
林洛心里有点乱，她眼睫轻颤，然后摸出一颗糖咬着。
“心情不好？”
耿沐颜忽然出现。
林洛抬眼，看到她就站在自己身边。
她摇了摇头，“没有。”
耿沐颜笑，“心情不好的人里面十个中有八个这么说。”
林洛：“有什么事吗？”
耿沐颜抬手，递给林洛一支烟，林洛犹疑了下，接了过来。
“要火吗？”
林洛本来不想抽烟，收下只是客套，但现在倒是有点难做了。
“谢谢。”
耿沐颜的火机是滑轮式的，挺重，摸上去也很有质感。
林洛手指捻了几下，蓝色的火苗窜起。
耿沐颜给的烟有点冲，林洛轻咳了声。
“不习惯？”
林洛摇头，“很久没抽了。”
“为什么？”
“什么？”
耿沐颜漂亮的凤眸看着林洛，“为什么不抽了？”
这问题有点越界了，但林洛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要做个好人。”
耿沐颜笑了起来。
“你觉得抽烟的不是好人？”
林洛摇头，“我不觉得，只是当时要用来骗人。”
耿沐颜觉得有点意思，“骗过了吗？”
林洛点头，“骗过了，然后就顺势戒了。”
耿沐颜笑：“什么人？”
林洛：“学校老师。”
耿沐颜点烟的手势一顿，差点烧到手，“你真有意思。”
林洛静静的站在一旁抽烟。
林洛和耿沐颜抽烟风格不同，抽起烟来，也是安静的，靠在墙上，不紧不慢的吐着烟雾。一举一动，都不像是在抽烟，而是在做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时衡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
他步伐沉稳，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林洛下意识的把烟掐了，然后顺手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耿沐颜轻笑一声，“家里管这么严？”
林洛先是一愣，然后否认，“不是家里人。”
耿沐颜似乎是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笑了声，扭头走了。
林洛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呼吸乱了一瞬，但时衡走到他面前时，她已经收拾好心情了。
“怎么出去这么久？”
时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林洛：“给。”
林洛：“这是什么？”
时衡：“前两天发现的，一款香水，没想到这里快递这么远。”
林洛：“我觉得我们之间关系没好……”
“品牌方送的，之前代言过，我只是换了款女士香水，不算钱。”
林洛：“这不是钱的事……”
时衡戏谑，“之前你说过，不收二十元以上的东西，现在又说不是钱的事？怎么，换借口了。”
林洛：“……”
叹了口气，林洛接了过来。
“谢谢。”
“不试试吗？”
林洛看了时衡一眼，他挑眉示意林洛试试。
林洛只能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香水。
这款香水瓶子很简约，但又不失雅致。
林洛轻轻喷了下，她不懂什么前调，后调的，但能闻到很清淡的柠檬味。
“喜欢吗？”
林洛点了点头，“味道很清爽干净。”
“那就好。”
时衡忽然道：“对了，你刚刚抽烟了。”
林洛心头一跳，迟疑了下才道：“嗯。”
“那为什么掐掉了。”
林洛：“……”他该不会听到了吧，当时他们好像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这都能听到？还是他能力还在，能听到一些。
林洛思绪万千，面上一点不显。
“什么时候我成你家里人了？”
林洛故作镇定，“不是家里人，你想多了。我顶多是看到了班主任，心虚了。”
时衡垂眼，眼神不善，“班主任？”
林洛硬着头皮嗯了声。
时衡呵了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雨。
林洛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色还有些阴沉。
今天林洛到场的时候，觉得有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还有个女配角，经过她的时候撞了她一下。看到她一个踉跄，还冷笑一声，道“娇气。”
林洛略掀起眼皮，冷淡的看她一眼。
女人冷笑，“怎么？你还不服气了？”
林洛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不发一言。
但女人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咬牙切齿。
骂骂咧咧的走了，期间林洛听到了诸如“什么东西”“后门”一类的话。
还没走多远，女人就被耿沐颜伸出的腿绊了下，还没等她站起来，就听见耿沐颜道：“娇气。”
女配角一愣，看到是耿沐颜，没敢说话，灰溜溜的走开了。
林洛：“谢谢。”
耿沐颜笑了声，“没关系。”
林洛坐下来的时候，听到耿沐颜道：“我听导演说，给你加戏了，估计是这个原因。”
林洛再次道谢。
耿沐颜笑：“没事，我昨天就知道了，所以特别高兴。”
林洛有些诧异，耿沐颜偏过头，眉眼艳丽，“这部戏是我一个朋友编写的，她打算演凤锦，但是临时出了点问题，要不是这样，轮不到宁竹。”
林洛：“但还是要谢谢。”
耿沐颜一笑，“那我还该谢谢你，这部戏我本来不想拍，看到改成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还选了这么个凤锦，失望透顶。但昨天看到你的表演，觉得你还是有点希望的。再说，”耿沐颜眉眼转冷，虽还带着笑，但已经满身寒意，“她哪里来的勇气，想把所有人压下去演女主？”
林洛：“她不能理解凤锦，昨天的一开始一味想着压住我的戏，但很显然，她没成功。”
“若不是她在你那儿吃了瘪，我对你也不至于这么满意。”
两人相视一笑。
宁竹在不远处，看到这种情况，攥紧了手。
本来她这个资源就来之不易，还动了点手脚，没想到林洛一来，就分担了一大部分戏份。
虽然她总体的戏不多，但光看情况，就知道这个人设多么讨喜。再结合整体剧本，居然不显得突兀！显然，这个角色本来就有这么多戏份，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删掉了，现在又加上了。
“宁姐，你没事吧？”
助理见宁竹面色阴沉，忍不住道。
宁竹撩了撩头发，“没事。”
助理道：“宁竹姐不要担心，你还是女主角，她一个十八线小新人，压不过你的。”
宁竹勾唇，“这是自然。”
但只有她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昨天她试着压林洛的戏，完全没有一点作用。反而是林洛清清淡淡的一眼，就让她有点心惊。她当时面对的，仿佛不是严秋，而是真真正正的柳霜雪，眉眼之间，自带一股清雅矜贵。
林洛抚掌，表情淡淡，“凤锦小姐果然天资过人，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宁竹勾唇，“雕虫小技，不及霜雪小姐八岁便名动京城。”
林洛轻轻合上杯盖，清脆的声音响起，她随之抬眼，“虚名而已。”
宁竹和她目光对视，下一秒“咔——”
导演：“怎么回事？”
宁竹歉意道：“我忘词了。”
导演：“OK，再来一遍。”
……
林洛合上杯盖，眉眼冷淡又矜雅，“虚名而已。”
宁竹呼吸一滞，下一秒接着道：“柳小姐果然超凡脱俗……”
但还是迟了，导演再次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