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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十月,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谢府门前积雪颇深,再加上昨日迎亲落下的鞭炮碎屑,混杂在白雪里,远远地看,像落了一地深雪的红梅。

拿着扫帚出门扫雪的小厮刚打开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缩着脖子走到雪地里,就看见门前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披着件红色绒毛披风,拢着帽子,背对着他,背影寂寥。

“姑娘,你站在这儿是等人还是找人?”小厮走过去问了一声,“我要扫雪了,麻烦让让。”

女人转过身,眉眼动人,在这雪天里显得她的神情又有几分说不清的凄楚:“我找谢太傅,烦请通报一声。”

“找我们大人的……”小厮打量着这个美艳的女人,“你叫什么?”

“秦细怜。”

小厮一愣:“那个,满庭芳的头牌?”小厮有些犯难了,“这,恐怕不太好。我家大人刚出门上朝去了,你还是过些时候再来。”

“无妨,我可以等。”

“不是你等不等的问题。”小厮往四周看了一眼,凑近她小声说,“我家大人昨日刚娶了兵部尚书家的千金,今日满庭芳头牌就找上门,传出去了我家大人怎么做人。”

秦细怜还是不为所动:“我等公子回来。”

“你别不听劝。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厮说,“我们这位夫人,看起来不是个善茬,你与大人有什么纠缠……你还是改日见他再说,这会儿你要再在门前站着,被夫人知道了,没你的好日子过。”

秦细怜笑了笑:“多谢小哥提醒。我还是在这儿等吧。”

小厮摇摇头,转身扫雪去了。

天上飘起了雪,谢府的门开了。

贺汀兰走出来,披着白色披风,手里揣着个小手炉,婢女站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伞,她站在台阶上,目光平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秦细怜。

“你找我夫君何事?”

秦细怜被她一句“我夫君”刺得心口疼了一下,但很快又过去,她抬起头,脱下帽子,走到台阶前,朝她弯膝行礼:“谢夫人。”

“说吧,什么事。谢悯不在,我做主。”

秦细怜抬起头看着贺汀兰貌不惊人的脸,笑道:“那我就说了。”

“你说。”

“我想做公子的妾室。”

此言一处,撑伞的婢女和扫雪的小厮都还差点摔一个跟头。从没见过这样直接上门,当着正妻面要做妾的。

贺汀兰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有点诧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后才说:“知道了。你先进来吧,等谢悯下朝回来再说。”

“夫人这是同意了么?”秦细怜问。

“你要嫁的不是我。我同意不同意不重要。”贺汀兰转身往门里走去,“玉珍,带秦姑娘进来。”

婢女玉珍掩饰住自己眼中的震惊,应了声是。

“坐吧。”贺汀兰吩咐玉珍,“去泡茶,拿些点心来。”

谢悯的府中下人似乎很少,一路走来,就只看见门口扫雪的小厮,贺汀兰身边的侍女玉珍,还有在院子里铲雪的老婆子。

她让玉珍去泡茶之后屋子里就只有她们两人了,贺汀兰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临窗看雪。

外面的走廊上没有人,院子里除了那个老婆子在铲雪外也没有人,也听不到她们在屋里的谈话。

贺汀兰这才开口:“我似乎没有接到你要入谢府做妾的消息。”

“不奇怪。”秦细怜起身,走到门边,也看着外面簌簌下落的雪,“我的主子比你的主子要高一级。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贺汀兰侧头看了她一眼:“最好是。但我还是不信。你进谢府,是为了任务还是有自己的私心,只有你自己清楚。”

“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任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彼此间不知道对方,也是正常的。”秦细怜说,“我不问你,你也不要问我。以免到时候身份暴露牵扯对方。”

贺汀兰看了她半天,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又关上窗,走了回去。

玉珍给二人送上茶水,退到一边。

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炭火在炭盆里噼啪燃烧的声音,秦细怜和贺汀兰都看着门外,院子里无声下落的白雪。

谢悯回来的时候,玉珍已经去告诉了他秦细怜来的事情。

他官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披着蓝色披风直接走来了,雪落在他肩上,头发上,白了一片。

秦细怜站起来,低下头,避开贺汀兰探究的眼神,掩饰住自己眼中的一丝心疼。

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公子也不打把伞。

可惜这话,她再也不能说了。

“秦姑娘,找我是何事?”谢悯抖了抖肩上的雪,在贺汀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玉珍送上的热茶,拿起杯盖驱散热气。

玉珍看了贺汀兰一眼,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把茶盏递给她:“给秦姑娘也添点热茶。”

“是。”玉珍再次走了出去。

秦细怜贺汀兰道:“多谢夫人。”

她走到谢悯跟前,往后掀了一下披风,轻轻地弯膝跪了下去。

“你这是……”谢悯放下茶杯想来扶她,被秦细怜拒绝了。

“请公子纳我为妾。”秦细怜低着头,神色淡然地说出口,只是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慌乱。

她知道,只要她说出口,不论什么理由,谢悯都会答应的。这是他出于朋友的相助。他早就说过的。

但是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说,也不能说。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份低贱,在他面前,唯一能保留尊严的就是拒绝他的出手相助。

可现在,她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有些事,她必须要去做。

“为什么?”谢悯问,又补充道,“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秦细怜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她攥紧了手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对不起,公子。我选择不说。”

“你不说,我就不问了。”谢悯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我答应你。”

谢悯说完之后回头看向贺汀兰,贺汀兰还是那副寡淡的样子:“夫君做主就好。”

“多谢公子,夫人。”

贺汀兰起身,走过她身边,淡淡道:“该改口了。二夫人。”她朝谢悯行礼,“没有什么事,我这就下去定日子,做婚服了。”

秦细怜道:“多谢夫人好意,不过,我的身份嫁进来不宜张扬,就不必那些礼仪了。”

贺汀兰看向谢悯:“夫君意下如何?”

“嗯。”谢悯看上去有些疲惫,说,“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今日你就在府上住下,需要什么就找贺小姐,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来跟我说了。我还要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谢悯走了之后,贺汀兰说:“走吧,你以后就住东边的牡丹园。刚收拾出来的。”她吩咐玉珍,“玉珍,带二夫人过去。再从我房里分两个过去。”

“是。”玉珍走到秦细怜跟前,“二夫人这边请。”

玉珍觉得整个谢府都透着古怪,死气沉沉的。自家大人不是去宫里教太子读书,就是在朝中处理事情,回府后也是把自己关进书房,吃食都是一律由他身边的小厮端进去。

这位兵部尚书家的贺小姐就更奇怪了,整天都是冷冰冰的,一点人气都没有。成天的是面瘫脸,说话也是淡淡的,仿佛对什么事不在意,对谢悯也是冷淡的,两个人相敬如宾,堪比陌生人。

更奇怪的就是今天,一个青楼女子上门主动要让自家大人纳自己为妾,这件事就够魔幻的了。没想到更魔幻的是,夫人对此毫无意见,对这个二夫人还以礼相待,自家大人回来之后,二夫人一跪,大夫人和大人你一句我一句,没说了超过十句话,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没有结亲的礼,就这么就有了一个二夫人。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整个府上下人也不多,冷冷清清的,加上这几位主子也是要么死气沉沉,要么疲倦不理人,谢府就像一座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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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防图失窃一事在朝中从初冬闹到了隆冬,也没查出个结果。清吏司把兵部那几个相关的官员关在地牢也快月余了,酷刑折磨死了两个人,依旧没有什么结果。

沈飞白觉得,这种情况,根本就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因为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布防图的下落。霍刑言就是纯粹拿他们出气,自打上次知道他在吸食粟樱兰之后,素霓提醒了一下贾文章,估计他们也收敛了不少。

霍刑言没有得到足够的粟樱兰,整个人就变成了个疯子,毒瘾一发就跑到地牢里折磨那些犯人。沈飞白和谢悯去了两次,沈飞白回来是两天都没什么胃口吃饭,谢悯更是在里面就吐了,一直出了地牢还在干呕。

查不出线索,朝堂里的大臣们对沈飞白有诸多的不满,苏青松说御史台关于弹劾他,要罢免他丞相之位的官员上奏的折子是一天一堆。

燕渠王那群人看起来也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成天给他和谢悯使绊子,估计他们肯定是觉得布防图失窃一事是他们搞出来的。

这就是个大问题了。如果都不是他们两方,那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让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没等沈飞白和谢悯他们想明白这个事情,边境就出事了。

“启禀太子殿下。边境战报,丘西国,大吴国,胡人,漠北一带的游牧民,联合起来,在我朝四个边境城驻军,攻打边城,已经数日,偷袭不断,我军损失惨重,不知道此事如何是好?”

“对方有多少大军?”燕思礼问。

“回殿下,具体人数不知道,但光是攻打鱼粱城的丘西国和漠北兵力就达到了三十万人。”

燕渠王问:“卫将军不是在鱼粱城么,他那边怎么说?”

“卫将军的意思是他还能应付,但对方若是一直侵扰,也支撑不过两月。”

李卫尉道:“除了胡人和漠北人有南下侵犯的迹象外,据细作来报,其他两国似乎没有要出兵的打算。怎么突然就联合起来攻打我朝边境了?莫不是与布防图失窃有关?”

贺玄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李大人,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布防图失窃,虽然是我兵部的责任,但问题是,为什么丞相大人查了这么多日也没查出个什么来,若真是我贺玄的责任,我自然认,但是,要是没有证据,我可不背这锅。”

沈飞白道:“二位大人,不要无端攀扯本相。首先,布防图失窃一事,兵部要承担所有责任,可不是贺大人一句没查出什么就自己无关了。你怎么保证,你兵部里没有他国细作,又或者,没有我朝的人被他国收买,叛国呢?”

沈飞白走到李卫尉跟前:“至于李大人,你的职责是皇宫的安危,前线作战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兵法,行军打仗的,你也不懂。”

“丞相,恕我直言。”李卫尉冷笑道,“查了快小半月,也不见你有什么线索,倒还不能说了?”

“李大人,你怎知我没线索。这还要问三殿下的手下,清吏司啊。”沈飞白又把炮火对准了燕渠王和霍刑言,“要不是霍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兵部的人去严刑拷打,十个人就死了六个人,这让我怎么查?”

燕渠王的眼刀扫向霍刑言,冷着脸:“好了,各位大人再吵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想想眼下要怎么解决吧。太子殿下,您有何高见?”

燕思礼道:“先看看边城的战事如何。眼下我们应该备齐粮草,送往边城。此事就交给贺玄大人负责。若是战事有变,诸位大臣还要商议派人带兵支援的人选。”

李卫尉道:“这当然还得贺大人不是,兵部尚书也不是白当的。行军打仗,他最擅长。还要我们的丞相,燕朝第一剑客,据说丞相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么,这等响当当的名号一放出去,敌人都要吓得屁滚尿流了。”

沈飞白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谢悯道:“我看李大人也合适不过了。听闻,早些年,太祖皇帝征战四方时,李卫尉就是他的手下。后来又在焉支山,六殿下的军营中任副将十年,论经验,我认为还是李卫尉更胜一筹。”

李卫尉看着谢悯,一时难以反驳,只得咬牙接下:“谢太傅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