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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是亲自去请的甘棠姑娘,为何东院的人不曾听见响动?”

张管事面色狐疑,按理说是敲院门的,不可能只有甘棠听见了才对。

说到底也怪东院那些丫头松散,夜里竟没一个守夜的!

柳扶风道:“这也不怪她们听不见,奴家去时甘棠姑娘已经起身了,手里还拿着一食盒,说是饿了去厨房寻的吃食。”

此话一出,张管事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今儿来时路上,便听见几个丫头说厨房丢了些点心。

还怀疑是府里下人偷盗,没想到原来是甘棠偷的。

“嗯,你这些日子不必出府了,留在王爷身边侍奉吧。”张管事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但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柳扶风微微福身。

说是侍奉,但只有柳扶风自己知晓,王爷乃正人君子,吟诗作赋,清琴长箫,从来不曾碰她。

对她这等低贱之人也是礼遇有加。

但,世人皆知王爷沉迷女色,不务正,洛阳人人唾骂子不如父,可又有谁知子之处境如履薄冰。

就在柳扶风打算退下时,张管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又出言嘱咐:“王爷昨夜才服了药,身子定有所不足,你也少些折腾你那手段。”

“是,奴家记下了。”

柳扶风从五岁便开始被老妈妈培养,除了规矩礼仪,琴棋书画,学的最多的便是怎么哄得男人高兴。

柳扶风到书房门口时,大顺正好端着托盘出来,柳扶风微微颔首示意,大顺是张管事的儿子,身份自然不一般。

她低声:“张管事在外头等您。”

大顺点了点头,拐出月门后见到了正等他的大管事。

“母亲。”

“今日甘棠过来,你可瞧见什么端倪?”

面对母亲严厉的脸色,大顺心里也是发慌,就算被骂,他也不敢说谎,如实道:“本来是柳姑娘陪着的,但王爷把柳姑娘给支了出来,儿子一个不留神,让王爷和甘棠独处了四五息。”

“什么?”张管事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四五息已经够说上五六句话了,只怕王爷是故意要告诉那甘棠什么,才支开了柳扶风!

“母……母亲,后来我端茶进去了,瞧着倒是没有异常,王爷只是问了甘棠姑娘长郡主的事,那甘棠姑娘说了一大堆,王爷不耐烦了就打发了出去。”

“都问了些什么?”

大顺全盘道出,又想到当时一奇怪之处,遂道:“儿子看王爷听见长郡主退婚的样子,好像不大高兴,又不见为长郡主不平,反倒是像不愿意失去这一门亲事。”

这话张管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长郡主去了京城,本就没什么亲人,还和伯爵府闹翻了,往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如今她最担心的便是那段空档,不知王爷和甘棠说了什么。

这些年王爷虽在他们的监视当中,看起来并不知事,但也难保王爷平日里是装出来的,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真出什么事,上头的人发起火来可是要命的!

甘棠来时她便是防备着的,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随即吩咐:“你看好王爷,莫要再生出事来。”

大顺感觉点头:“母亲放心,儿子定当寸步不离。”

“别以为有柳氏在你就可以偷懒,她终究是外头来的东西,不可太过信任。”

张管事警告着大顺,她自己的儿子她自己知道,柳扶风那样的女人最会哄男人,万一那一天儿子也被哄去,就全完了。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的,大事儿子不敢懈怠。”

书房内,柳扶风坐到南沐书身旁,轻挽衣袖为正作画的男人研墨。

不用瞧,柳扶风便知画上拿着糖葫芦的红衣小姑娘是何人。

她道:“王爷这些年为长郡主作了许多画,不如让甘棠姑娘带些去京城?”

南沐书为南羲画了许多画像,可所有的画都只是停留在南羲七岁那年。

他画不出南羲八岁的模样,不知道南羲还爱不爱吃糖葫芦,还喜不喜欢穿红衣。

南沐书没有接话,只是平然询问:“管事可曾寻你问话?”

“问了,奴家对管事说了些谎话。”

“你大可对管事实话实说,何必自作主张。”

明明是那般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冰冷。

柳扶风研墨的手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随即又重新勾起温柔笑容,细语:“王爷为何不愿让奴家带话?王爷此行,只怕会给甘棠姑娘引来杀身之祸。”

南沐书停下笔墨看向柳扶风,目光柔和带着丝丝缱绻,温声:“念念,有些事你不必知晓,也不必过问。”

念念是柳扶风的乳名,也是她本来的名字,自她成为扬州瘦马时,便没人再叫过她念念了。

所以她很喜欢王爷这般唤她,颔首柔顺应声:“是,奴家记下了。”

对于甘棠能不能把消息带出去的事,南沐书并不担心,他的妹妹自小聪慧,他信她的安排。

“王爷,明年开春时节管事便要送奴家回扬州了,到时只怕奴家再难见王爷。”

柳扶风是在南沐书身边最久的女人,张管事因看中其性子乖顺讨喜,才选择将她在洛阳待了五年。

但这些日子张管事怕柳扶风对南沐书日久生情,便有了替换的打算。

柳扶风知道,自己在张管事那便不被信任,在王爷这里亦是。

“奴家这一生漂泊,扶风之柳,不见定处,唯见沐书,得以片刻安心。”

“本王会留住你的。”

南沐书一句又轻又郑重的话,让柳扶风神色微证,恢复了光彩的目光中多出了些不可置信。

在整个王府之中,南沐书身边的人早就被换了个便,洛阳便是他的牢笼,唯有柳扶风,是同他关在一起的鸟儿。

“王爷不可为了奴家而坏了大事。”柳扶风还是出声婉言拒绝。

南沐书眉目之间笑意微澜,如若轻雾,他语气温吞:“大事难成,知己更是难求,他日若得太平,本王也只愿听你茅庐抚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