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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年关,嘉州迎来倒春寒。

已经就读小学一年级尚在休寒假的小姑娘独自走出姜氏黄焖鸡店铺,身穿一身鲜红羽绒服,像朵移动的火苗。

小姑娘顺着外南街向西走,似乎早已熟门熟路,也不好奇地东张西望,戴着红白相间手套的两只小手拉着红色羽绒服帽子的两根细索,任由飘飞的细细雨丝落在身上毫不芥蒂,羽绒服嘛,不过是厚实雨衣而已。

清晨时候,嘉州县城本就行人稀少,加之今儿冬雨连绵,雾蒙蒙的街面就显得越发空旷寂寥。

“子涵……”

小姑娘拧扭身子,蓦然看到一个肩背书包的家伙,顿时眉眼带笑,小脸儿挤成一团,约莫过年大鱼大肉吃得多,脸儿胖乎乎的,煞是可爱。不过,丫头不再像过去那般一高兴就蹦跳不停,如今摆出一副淑女范儿静静站立等候。妈妈说,过了今天六岁生日,子涵就是已经上学读书的小姑娘,不再是小丫头片子了。

来到小姑娘面前,江宁蹲下身子,两手搓搓她那冻得通红的小脸蛋,灿然问道:“大清早的,你不在家睡懒觉,跑出来干啥?还有,妈妈晓得你出门不?你不会离家出走吧?不对,若离家出走的话,多少也得肩背行囊才算得上行走江湖,对不对?”

姜子涵翻起白眼,没好气道:“对你个大头鬼!电视看多了吧?我现在去姑妈家,没妈妈同意我能出门么?”

被怼得毫无脾气的江宁笑嘻嘻的,学着小姑娘说话稚嫩腔调,问道:“那你总得说你去哪里呀,对不对?”

小姑娘放开嗓子咯咯笑一阵,认真道:“今天我过生日呢,昨晚清柔姐姐约我去她家玩,说给我买了好多礼物,哎哟喂,我的妈妈呀,谁还有心思睡懒觉?”

江宁哦一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隐约可见嘴角弧线,遂站起身,牵着小姑娘往龙头山方向走。

清柔姐姐,哎,那个眉如远山的清柔姐姐!

小姑娘仰起头,瞧着江宁缠脖黑色围巾遮去半边脸的侧脸,好奇道:“喂,您不会这么早就去上班吧?”

江宁反手拍拍后背书包,洋洋得意地炫耀道:“我去参加电大期末考试呢,今天最后两科,早起鸟儿有虫吃,我肯定能考个好成绩!”

小姑娘撇嘴道:“多好的成绩才算好啊?上学期语数外三科,我都考得一百分,算不算好成绩?你今天能考得两个一百分么?”江宁佯装尴尬事实上事实上也挺尴尬的,讪讪道:“我不行!”

小姑娘跳起来,哈哈笑道:“那你嘚瑟啥?”

江宁忍俊不禁,随同哈哈大笑,继而满脸沮丧道:“我得向子涵学习,努力争取科科考一百分!”

小姑娘突然身子一趔趄险些坐在湿漉漉的地上,被江宁一把凌空提起,稳稳当当着地后,方才继续朝前走,客气道:“谢谢你哦。”

江宁撇撇嘴,似乎猛然想起什么,满脸喜色问道:“你刚才说今天生日?”

姜子涵重重地点点头,埋怨道:“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是记不住本姑娘生日,多让人伤心啊!十九岁的大男人了,甚至不如满娃子哥哥呢,人家昨天傍晚擦黑了,还跑来店铺送我一本漫画,你知道是啥不?哈哈,你猜不着吧?我告诉你,《花仙子》,可带劲啦!”

江宁摸摸鼻子,自嘲道:“我确实没多少良心!”

姜子涵贴心安慰道:“别担心,妈妈说晚上请你和满娃子哥哥一起吃晚饭。”江宁像丫头刚才那般蹦跶一下,欢喜道:“呀,真棒呢!”

红火小姑娘笑得前俯后仰,又险些摔倒。

雨雾茫茫的街道上,一对大手小手相互拽得紧紧的。

将姜子涵送至县委大门口,江宁看着小姑娘独自走进机关大院直到看不见背影,这才放心地收回视线,瞧一眼挂在大门上那块白底红字的牌子,一路小跑而去。

来到距离不远的嘉州县广播电视大学门口,江宁与早已等候着的死党孟飞会合,相互拍拍肩膀,一同走进学校大楼。

那天上午下午,江宁都在参加函授大专期末考试。

傍晚,从考场回到鸡鸣巷出租屋,他拉着满娃子出门时,听追撵出来站在院门口的妈妈说胡月月捎来口信,同学父亲于今日去世。

江宁顿时悲从心底来,那个为人憨厚诚恳的老人家三年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就想马上赶回草池场镇奔丧。不过稍作犹豫,他还是决定今晚留下参加姜子涵生日聚会,明日再启程。

江家兄弟急匆匆跑到围城公路上,破天荒坐上出租车,赶到嘉州宾馆时依然晚点,晚餐已经开始,只是给他俩留了两个空座位,一个挨着主位柳建国的主宾位置,一挨着姜子涵的次宾位置。

姜姒站起身,朝着推门而入的江宁两兄弟歉意道:“不好意思,江宁,我们没等你俩了,因为柳副书记晚上八点还得参加会议,实在对不起哈!”

还未来得及客气回应,江宁就听见柳建国招呼声:“小江,过来坐这里,陪我喝两杯!”

江宁赶紧快步入席,连声道歉:“柳书记,卿总,对不起哈,我今天参加了电大考试,然后回家接上水满,这才迟到了。”

柳建国夹颗油酥花生米喂进嘴里,嚼得嘎嘣响,神色淡然道:“吃饭迟到没啥呢,只要上班不迟到就好!”

“老爸,人家江宁才来,照理来说,应该一起喝杯入席酒,您就别摆出副书记架子教训人啦!”

坐在江宁对面的柳家老二似埋怨似打圆场,反正满桌人都听得出来他可是向着江宁的。

席上少女忍俊不禁,随即很好地隐藏了笑意。

被儿子半提醒半教育一顿的柳建国哈哈大笑,端起酒杯,朗声道:“来,我们为子涵六岁生日,干杯!”

江宁忙不迭端杯碰杯,随后仰脖饮尽杯中酒,赶紧替柳副书记斟满杯子,待扫眼全桌,这才看清只有两位男子喝酒,其他女子孩子任皆喝饮料,不由咧嘴笑道:“我就不客气啦,给自己满上哈。”

就座在妈妈卿幽兰身边那位少女既没动筷子也没喝饮料,双臂放在餐桌上,只是拿秋水眸子静静盯着迟到入席的年轻人。

约莫感应到同龄少女的大胆目光,清瘦少年抬眼相迎,只是一瞬间就赶紧转移视线,瞧着埋头啃鸡腿的姜子涵,强压心底汹涌气机,没话找话道:“子涵,鸡腿好吃不?”

脱去外套只着鹅黄色高领毛衣的少女微微抿嘴,眉宇舒展,也转头瞧着乖巧得让人心颤的表妹。

今日聚会主角压根没空搭理,吧唧着嘴巴应道:“喝你的酒呗,等会你可得好好敬我一杯啰,江宁,咱俩认识三年啦!”

卿幽兰噗嗤一声笑了,摸摸丫头脑袋,爱怜道:“子涵,你说说,我俩认识几年啦?”

姜子涵停止啃鸡腿,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阵,应该还是没想明白,扭头问道:“妈妈,我和姑妈认识几年啦?”

姜姒笑眯眯地应道:“我,姑妈,姑爹,清柔姐姐,清波哥哥,我们五位认识你整整六年啦!”

“哇!”小姑娘瞪圆双眼,惊呼道:“这么久啦?我咋不知道?”

满堂大笑。

满娃子更是笑出鹅叫声,惹得小丫头一脸幽怨。

趁这个空暇,江宁偷眼看向那位惊艳少女,不过顶多看了三眼,实则只有两眼半,因为担心被对方发现,最后那一眼算作惊鸿一瞥,赶紧转移视线,随着大伙咧嘴作笑。

这世上,咋就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心中疑惑,他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

今日生日聚会,其实是一场家庭聚会。江家兄弟有幸成为特邀客人,实属姜姒母子早已将其当作亲人对待。

江宁心中明了,怀着满腔感激,向在座各位一一敬酒。首先是柳建国,这位县委副书记毫无架子,客气应杯不说,还将杯中酒喝得一滴不剩。其次是卿幽兰,自己虽然是她的秘书,却从未同桌吃饭,更莫说喝酒。再次是姜姒,除那晚为江宁游说敬请前姐夫出手相助主动端杯外,本有几分酒量的少妇老板今晚也未端杯,只是以饮料与江宁满满小杯酒碰了碰,随后轻抿一口。然后是柳清柔,第一次喊出清柔二字的少年语音颤抖,只是不大明显,柳家长女却听得分明,不由嫣然一笑,主动拿饮料杯朝畏畏缩缩的酒杯重重碰撞一下。依次是柳清波,算作师徒的二人相视一笑,举杯相邀。好不容易轮到自己的姜子涵早就举杯等待,碰过杯子后一张小脸儿笑得稀烂,仿佛有过这次碰杯的生日才算圆满;当然,江宁也恭敬有加地与江水满碰了杯,让大脑袋娃儿好不理解,想过一阵后,比姜子涵还高兴。

整个敬酒过程,柳建国看在眼里,神色淡然地夹菜吃菜,偶尔自堪自饮一杯,随后瞧着煞有介事地与小娃儿碰杯的清瘦少年,似乎暗自盘算着什么。

生日聚会在一盘点燃蜡烛的蛋糕上结束。

饭后,江宁拉着江水满站在餐厅门口,依次送行。

柳建国穿上外套,路过礼貌有加的少年身边时,轻声吐出一句:“江宁,我在车上等你,时间只有十分钟。”

江宁一怔,随即小声答应。

接下来,卿幽兰母子三人和一手拉一个孩子的姜姒结伴离去,江宁顾不上也不敢多看一眼那位身材极为高挑的少女,怀着忐忑不安,走向餐厅楼前那辆黑色轿车。

轿车很快来到龙头山桂花丛林,柳建国让司机停下车,率先下车,站在晦暗不明的树荫下。

江宁随即跟上,不知为何心跳厉害。

他不知道这位县委副书记接下来要给自己聊什么,心中有如深井里的水桶,七上八下,晃晃荡荡。

柳建国轻声道:“江宁,你知道我为何安排你去保险公司?”

江宁没有犹豫,直言自己不知道。

柳建国轻笑一声,缓声道:“你出生贫寒,好学上进,有如我当初年少的样子,这是我出手帮助你的原因之一。其二,保险业务属于经济范畴,任何一个年轻干部都必须具备经济知识,负责推动地方发展的一方干部,若不懂经济犹如两眼一抹黑,听卿总说,你在公司学习业务知识非常快速,甚至还有一定天分,我很欣慰。第三,你通过努力,得到市县公司一致认可,后被确定为总经理秘书,我之所以如此安排,旨在先行锻炼你这方面能力水平。你小子貌似干得不错,如今得到卿总欣赏认可。第四,综合前三点,也就是说你具备了一定基础,才有机会获得接下来的安排。下个月,你来县委办公室上班吧,先熟悉一段时间党政工作情况,若能通过考验,以后就作我的秘书。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若你实力不济,莫说当县委副书记秘书,就是想争取出任其他常委秘书也没希望。”

不知是如闻天籁,还是被天上馅饼砸晕了脑袋,清瘦少年顿觉双腿发软,望着看不清脸色的县委副书记,嘴上喃喃道:“我听柳书记的,也不知道能否干好……但我会拼命学习……若最后还是不行,我也……认命……”

柳建国拍拍年轻人肩膀,温声叮嘱道:“小小年纪,不要说认命之话,要有不服输的劲头才对!接下来,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事儿,包括卿总,只需等待县委文件即可。”

县委副书记转身就走,留给少年一个高大背影。

脚步缓慢得能踩死蚂蚁的年轻人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走出县委大门的,他站在门口,回首仰望龙头山并不巍峨的山势,脑中一片空白,看山不是山,只觉得心中有股莫名气息如龙翻滚,若以武侠小说描绘来说,那就是一口鲜血。

只是,清瘦少年莫来由觉得,自己此生见过那位天下最好看的姑娘容貌突然清晰了好几分。

次日,一早。

江宁向总经理请假三天,随后赶回草池镇,凭着当初记忆,找到胡月月老家,陪着死党送父上山之后才返回县城。

在他离开这三天时间里,嘉州县保险公司发生了颠覆性大事,让回到公司上班的总经理秘书如遭雷击,半天没回过神来。

先是长宁市保险公司发来文件,免去马家洛嘉州保险公司党组书记、董事长职务,免去胡雪琴党组成员、副总经理职务,明确总经理卿幽兰主持嘉州保险公司全面工作、兼任保险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组长。

后是县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罗载道亲临县保险公司,宣布马家洛、胡雪琴“双规”决定,并一同带走离去。

后来从莫书怀这个传话筒口中得知,事发起因在于嘉州师范学生保险涉嫌欺诈骗保,涉案资金存在校企资金账面不符的问题,顺藤摸瓜查出嘉州师范政教处主任龙泉伍涉嫌中饱私囊,继而挖出嘉州县保险公司私设小金库,县公安局并案侦查,随后将副科级以上干部移交县纪委处理。

整个公司如同粥鼎。

唯有柳落松独自临窗就座,神情古井无波,悠然品茗。

此时,江宁递上一摞材料,轻声道:“卿总,这是您要的财务部、寿险一部和二部的自查报告以及附件资料,我已经清理核实过,基本无误。另外,接县纪委专案组人员通知,请您今天下午四点去县委党校303房间接受询问,建议您带上自己笔记本。”

一脸疲态的总经理紧锁柳叶眉,沉吟道:“嗯,你不用陪我去专案组,留在公司准备三件事。一是明日早上九点召开公司董事会,对象扩大到中层干部主要负责人;二是董事会议结束后,随即召开公司职工会议;三是今晚即使加班也得完稿自查报告,明天下午我去市公司找赵璞初董事长当年汇报。”

江宁略作迟疑,商量道:“我准备自查报告完全没问题,只是,两个会议会务工作……综合部正副部长都在,我负责的话,恐怕不大合适呢。”

卿幽兰抿抿嘴,却无半分笑容,甚至还有几分无奈,叹息道:“‘一把手’出事,一个是综合部长,一个是服务秘书,是否牵连其中谁也说不准,就让他俩忙自己事情吧。”

秘书秒懂,不再说什么。

随着县纪委专案组不断找人谈话,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大家见面也不再闲聊,各自忙活。

总经理秘书自然更忙,差不多承担起综合部所有工作,上传下达协调各方,还要审核把关业务部门所递交的资料,确保无误后再交给总经理。即便平日里前来报送财务报表总要做下来嘻嘻哈哈聊几句的圆臀姑娘陈灿如今送来资料时,本想逗留片刻,却见他一会儿接电话一会儿跑向总经理办公室,实在不忍心打扰,只得悻然离去。

卿幽兰从市公司回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见仍然坐在综合部办公室的江宁正在手拿铅笔一笔一划比对报表,悄然进屋,坐在柳落松的座位上,静静瞧着对面专注得旁若无人的秘书。

晃眼间,突然发现对面坐着一个人,江宁吓得一激灵,险些打倒桌上茶杯,待看清来人,随即呵呵笑起来,欣然道:“卿总,我以为您直接回家呢,这么晚了咋还来公司呀?”

卿幽兰抬手理理云鬓,嫣然一笑,微露玉贝皓齿,柔声道:“不是今日上午去了纪委专案组么?他们安排公司提交近三年马家洛接待明细表和报销单据,我得来办公室亲自审查一遍。”

江宁当时有些出神,也不知这厮脑子里想着什么,反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也难怪,卿幽兰年轻时可谓嘉州名花之一。

瞧见他的异样,卿幽兰娇嗔道:“臭小子,想啥呢?”

猛然回神的家伙讪讪道:“卿总,您刚才说的资料都已摆在您案头,我找方冰青部长和财务人员反复核对过的,应该没有差错。”

“好!”卿幽兰答应一声,起身提包离去。

待领导走出办公室,年轻秘书嘟起厚唇,轻轻吹出一口气,万般庆幸领导不生气自己刚才的失态,随即与卿幽兰神似的那道少女影子浮上心头。

少年当下很忧郁。

走廊上缓步而行的中年美妇嘴角微微翘起,莫来有感觉惬意不已,不知是因为下午市公司董事长赵璞初那句“你肯定任董事长,只是主政产险公司还是寿险公司的问题”,也不知是因为年轻秘书越来越成熟万事皆可放心,起码相比过去而言,倍感轻松。

对于马家洛出事,就如赵璞初所说,无碍大局,任由相关部门查处,个人问题不足以扰乱公司正常运转,更不能阻滞保险体制改革进程。

正在卿幽兰亲自操刀《嘉州保险公司体制改革人员分流方案》时,一份红头文件悄然出炉,很快摆到嘉州保险公司总经理案头。

当时,卿幽兰只觉眼前发黑,如此紧要关头怎能釜底抽薪?现在的江宁,可谓一人抵三军,不仅是决策参谋者,而且是执行落实者,此时他离开,犹如砍去总经理左臂右膀。她当即打去电话,责问主管干部人事的县委副书记也是她夫君柳建国,说到最后嘤嘤哭泣,并愤然砸了话筒。

站在办公室窗前,柳副书记倒背双手,远眺龙头山秀丽风景,轻声长叹。

幽兰啊,与龙头山相比,一个小小保险公司仅算泥丸而已!你可知今年是换届之年?龙头山上又将翻起怎样的滔天巨浪?为夫是稳坐中军帐立于不败之地还是灰溜溜败北尚不得知,你可知我有多么需要贴心死士作护卫?

幽幽龙头山,比倒春寒尤寒。

曾经肩背书包而来,而今肩背书包而去,少年站在县保险公司的大楼前,朝着相处七个月前来送行的同事人群使劲挥手,随后倒退脚步,听得一声汽车笛声,扭转身子跑向街对面的公交站台。

楼下石阶上,圆臀姑娘挥舞双手,泪眼婆娑。

电闸门前,年轻保安举手敬礼,腰杆笔直。

楼上,中年美妇躲在窗帘后,拼劲咬住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