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翔离开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
安嘉豪的问题让邓翔无法回答，在这样牵扯到缺钱的问题上，如果从运气的角度来回答，肯定没有说服力。
这就像王明伟之前缺钱，有人问他你该怎么还这钱，他也说不出来一个道理。
从现实的角度上来看，邓翔是绝对不可能把这钱还上的。
刘大帅和赵大栓对安嘉豪那是刮目相看。
“卧槽！你跟谁学的？”赵大栓问。
安嘉豪并没有那么高兴，反而道：
“这个是常识，就算我不问，估计安全局那边也有人会盯着邓翔的资金往来！我提出来这个问题是为了撬动他的心理防线，他如果真有问题，那以后的每一天他都得活在这样的挣扎当中。”
赵大栓问：“那你觉得他有没有问题？”
安嘉豪道：“大概率有！一个欠了这么多钱的人，怎么可能自己不先算清楚？这种事儿压力大到离谱，他要是提前算清楚了，别人一提的话，他肯定自己就打断了！”
刘大帅也点点头。
“你行！我看你有江虎的影子了。”
赵大栓问：“那我呢？我刚才是不是也挺帅的？”
安嘉豪斜了一眼赵大栓，没接这话。
刘大帅默默打开了电脑屏幕上的播放器，画面里传来一个对话声：
“你想想你以后要过什么日子，每个夜里……你会哭吗？”
……
当天中午，姜勇组了一个局。
在江虎“身死”之后没多久的现在，姜勇以保密调查组聚一下的由头通知了每个人。
组长李红旗自然也被通知到，但李红旗自然一般也不参加这样的聚会。
当然了，姜勇也正是看出来这一点。
酒桌上级别最高的自然是军务科的杨治参谋，其次才是姜勇和警卫连连长。
在场的还有副连长和警卫连纠察班班长翠崔智。
以及后来加入调查组的王林、姜东明和刘正晓。
主陪副陪，主宾副宾，三陪四陪，三客四客。
标准的八人圆桌，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家也都比较熟，共事一起这么久，第一次坐在一起，气氛自然是很热烈。
两杯白酒下去，众人不由得聊起来之前调查泄密事件的事儿，自然对江虎的死报以最大的唏嘘。
大多数人都还掉了一些眼泪。
姜勇忍不住叹息道：
“江虎那么年轻，其实他根本就用不着查这件事儿，对他真的是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有，大好的生命就这么……唉！”
杨治坐在姜勇旁边默默点了根烟，也是一脸难过。
姜勇道：
“其实暴雪的那个夜里，我带着人邓翔抓到，然后根据江虎提供的线索，跟着安全局一起把安嘉豪给救出来之后，我真应该直接去和江虎汇合的……”
姜勇不经意瞥了一眼杨治。
“那时候江虎说他已经控制住了对方。大家都了解江虎吧？以江虎的沉稳，他说控制住了对方，那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最后却被反杀了呢？”
众人都沉默起来。
姜勇带着悲愤，拿起来一瓶啤酒，嘟嘟嘟灌了半瓶，红着眼珠子道：
“当时江虎说了，他手里拿的是海哥身上搜出来的枪，控制住了海哥、王兵兵和一个女人！我就纳闷儿了，江虎那么厉害，拿着一把枪怎么还……”
姜勇其实也是后来跟着江大牛的车回沂河的路上，才听江虎说了当时的情形，包括其他江虎查出来的一些东西。
可以这么说，现在没有人比姜勇知道的更多。
“那个女人是谁？通信站都被封了半个月了，可是还是查不到那个人是谁！”
杨治听到这句话，拿着烟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
“那天为什么去海蓝社区的警察会查错了房间？是江虎微信里说的不够明白吗？18号楼，偏偏去查了8号楼。”
“而且9楼西户却又偏偏是两个外地来出夜市的男租客……最后查出来没事儿就把人给放了……这么巧合的吗？”
姜勇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明朗。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说话。
姜勇知道，再多的就不能说了。
此时姜勇看了杨治一眼，慢慢站起来，拿着半瓶啤酒。
“江虎死了，他是咱们的兄弟啊，在这样危险的调查组里，他年龄最小，但他做的最多，最勇敢！他没有一丁点儿为自己考虑，大家心里的秤都是准的……”
“如果有一天，在座的你我遭遇到了间谍策反，被用家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来威胁，那个时候你的心里会怎么想？是希望成为一个梁成王凯王明伟那样的人，还是希望有江虎这样的人来解救你？”
姜勇红着眼珠子，停顿了下来。
姜东明和刘正晓看着姜勇，都是懵逼的状态。
卧槽！
姜参谋牛逼啊！
这演技不服不行啊！
把咱俩从裕华路甩到环球大世界去了啊。
姜勇深吸一口气，举了举酒瓶子，又道：
“两句话！两杯酒！”
“第一杯，祭奠咱们的好兄弟江虎的在天之灵！”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咕嘟咕嘟把瓶子里的酒喝了。
姜勇接过王林递过来的啤酒，道：
“第二杯酒，我想说的是……咱们不能再有人走江虎的路了，虽然悲愤和不平，但大家要安全！包括我，我也不会再像之前和江虎一起的时候那么往前冲了，我还有家人孩子……”
姜勇开始喝酒。
姜东明和刘正晓自然知道姜勇的意思，但别人不知道啊。
杨治眼神闪烁之下，没说什么。
连长也是精明人，也没说什么。
崔智眼里含着泪想说什么，还没开始说呢，酒桌上最大的两个虎逼就怒了。
副连长和王林一起站了起来。
王林急眼道：
“卧槽！不能这样啊，咱得查啊！要不然我班里兄弟不是白死了吗？姜参谋你……你说这话真让我寒心！”
副连长一拍桌子，怒道：
“我之前虽然和江虎有些不愉快，但后来我是真的佩服他啊，有勇有谋有魄力，我这人迂腐，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要坚持！”
“我们是保密调查组啊，是调查失泄密的啊，这一次进入调查组，大家都感受到间谍的手段多厉害了，要是咱们这些人都出工不出力了，那咱部队还得有多少人被拉下水啊？”
副连长说完之后，发现每个人都在看着他。
“我说的不对吗？”
此时姜勇等人倒是对这位虎逼刮目相看了。
这样的人部队有很多。
迂腐、傻气、不讨喜。
但他们心里有坚持。
他们觉得部队是神圣的地方。
部队！
必须要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