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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自私至极又可怕至极的话已然在纪钧心中埋了百余年,却只在他心魔骤生之时虚虚露个头来,又极快地被他自己压抑住了。

他绝不是顾夕歌料想中那个冷心冷情万事不挂怀的师尊,他既不完美亦未能绝情。纪钧瞧那孩子与陆重光在信渊山一同对敌时心中不快,几乎想将那混元法修直接丢下剑光摔个粉身碎骨,亦会因白青缨眸中含情注视那孩子而万分暴怒几欲噬人,他更会为言倾大着胆子亲了一下顾夕歌而心绪大乱不能自持。

天底下哪有他这般混账的师父,竟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起了情念!正因这念头荒诞至极,才让纪钧将之视为心魔牢牢封锁,并不敢让其泄露出一分一毫。

他之前真是蠢透了,平白无故虚掷光阴百余年,犹豫不前心魔缠身,简直可惜之极。

此时纪钧感觉好极了,他唇下就是那孩子修长洁白的脖颈,温润如玉还带着微微凛冽气息,让人情不自禁想一寸寸亲吻含弄,看那孩子会不会耳尖微红瑟缩颤抖。

什么无情道什么清心绝念破界飞升,全都不如这孩子软软唤他一声“师尊”。纪钧那双一贯冷然如冰的眼睛忽然变了,变得有温度有重量,那目光落在顾夕歌面颊上,惊得那孩子越发长睫颤抖几欲哭泣。

多大的人了,他都已经是元婴修士还有什么要哭的。区区一百三十二年就修成元婴修士,此等天资此等修行速度,怕是连当年炽麟仙君都比不上,这孩子又有什么好怕的?

天地之大世间繁华,这孩子注定站得比他高亦比远。很快顾夕歌就会化神练虚终至大乘,破界而去绝不留恋分毫。自己这个沉默寡言不善表达师父却只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怅然若有所失。

纪钧生平最庆幸的事情,便是能收到这个聪明伶俐的徒儿,最惋惜之事亦是同样一桩。这般的不甘愤恨爱慕心焦,百般滋味混杂在心中,搅得纪钧片刻不得安宁亦不得解脱。

他修长手指忽然缓缓抬起了顾夕歌的下巴,在这孩子耳边轻声道:“一直陪着为师不好么?其余人再瞧不见你分毫,每日只有我与你待在一起,片刻都不分离。”

那孩子果然耳尖微红,激得那玉白面颊亦开始染上绯色。他虽未言语,一双长睫却眨了眨,每一下都直直搔在纪钧心头,似有千钧之力。

“我若剑心破碎由仙堕魔,你也要追随于我片刻不离,由此方是一生一世的好师徒。”

纪钧清冷声线此时忽有了一丝颤抖,撩人心弦诱人至极。那热气扑在顾夕歌耳畔,却让那热度从面颊直至他心底,让他的心也跟着扑通跳动血液逆流。

如果,如果师尊堕魔,他们俩是否就不必有哪些阻碍与关卡,一寸寸搅得人心如刀割却不敢言说。

不管师尊说什么,他都会听。更何况,纪钧此时口中说出的是他曾经幻想却未敢奢望成真的话。

顾夕歌忽然睁开了眼,他将手虚虚搭在纪钧腕上,坚决道:“师尊是我一辈子的师尊,不管何时都是如此。”

“好孩子。”纪钧轻声笑了,简直有两分魔魅。他轻轻抚了抚顾夕歌面颊,修长手指如冰亦似火,一寸寸下行落在那颜色绯红形状姣好的唇瓣上,留恋不已。

如此九峦界都难找出一个的绝顶殊色,何容得他这般唐突对待?他等会会找个合适的时机,一分分将这孩子吞解入腹细细品咂,由此方能一解这百余年的相思。

谁料纪钧还未有所有动作,那孩子却极快地吞下一枚丹药,主动凑了上来。

甜而微凉的嘴唇,比蜜糖更甜润比花瓣更轻薄,让人辗转其中不忍放开。但那枚丹药却被虚虚托在他们二人舌尖,碍事至极令人烦躁。纪钧轻而易举便碾碎了那枚丹药,一半被他送进顾夕歌口中,另一半却被他自己直接吞下。

果然那孩子想要挣脱,却被纪钧牢牢捏住手腕死死按在门上,决不让他逃开片刻。

待得他们分开之时,顾夕歌玉白面颊已然变得通红。他却依旧不敢看纪钧,说不出的心虚。

“那是什么?毒/药蛊虫,抑或绝念丹?”纪钧扬了扬眉,他含住顾夕歌小巧耳垂轻声道,“晚了,不管什么都没用。我早就入了魔,一切无法挽回。”

“你那个修无情道的师尊早就没有了,以后只有一个痴念未绝魔念难抑的纪钧。我给过你杀我的机会,可惜你失败了。你猜猜,为师又要怎么惩罚你?”

顾夕歌一听此言,便知道的确晚了。一向面冷心软的纪钧,又岂会认为自己要杀他?已经入魔的人,即便绝念丹也对其全然无用。一切究竟是命中注定抑或天命所致,他已然无法思考。

纪钧直接解开顾夕歌身上的那件黑狐裘,将其直接丢在地面上。他只轻轻一扯那袭单薄白衣,就露出那青年一身比玉更白比雪更莹润的肌肤,纤细流丽的锁骨线条微微颤抖,简直像一双振翅欲飞的蝴蝶,漂亮又脆弱。

那玄衣剑修赞叹般一寸寸抚摸着顾夕歌的肌肤,他手指所到之处无一不颤动。只短短刹那,那身玉一般的肌肤就染上了薄薄绯红。此等光景,当真能让人为之堕魔亦不悔。

随后纪钧却将手指停留在三枚颜色赤红的印记之上,久久不愿移开。

“心魔封锁之法,你果然用了这等邪门法决,这一百多年倒是辛苦你了。”纪钧轻声道,“堵不如疏破不如立,为师既已堕魔,你又何必苦苦攥住那一线光明不放。和为师一起,不好么?”

但那孩子却并不说话,他眸中已然有了一层水光,欲泣未泣动人至极。

“不愿么?原来你先前说的话都是假的。”纪钧凉薄地微笑了。

他伸指沾了一点晶莹水光放入口中,轻声道:“果然是咸的,纵然是元婴修士的眼泪也与凡人并无区别。”

入了魔的师尊还是不是师尊,即便顾夕歌也不知道。他挣不开纪钧的手,整个脑子也昏昏沉沉想不出一句话,他胸前那三道心魔印记也跟着灼灼发烫痛入骨髓。

说些什么,是否他解释一下便能挽回所有不堪之事?

“你这孩子小时就爱哭,等会你会哭得更凶些。”纪钧说话的腔调简直称得上温柔,可他吐出的每个字都让顾夕歌狠狠一颤。

“你是我的,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那玄衣忽然将头凑到顾夕歌耳畔轻声道,“若我一开始便下定决心,也就没了以后那些麻烦事,我当真后悔了。”

依旧是一般腔调一般言语,师尊即便入了魔又哪里不是他的师尊?纵然纪钧剑心破碎堕入魔道,他只要跟着堕魔便好,根本不用思考太多。

顾夕歌重活一世,五分为自己五分为师尊。若他失去了纪钧,那尚未了却的恩怨即便能支撑他继续前行,今生却也黯淡无光全无意义。

花开花谢百年已过,纵然修士的生命无比漫长,也经不得此等消耗与虚掷光阴。师尊已然毫无顾忌卸下重担,他又何必这般不知变通认不清事实?

不管是仙是魔,纪钧永远都是他的师尊。既然他割舍不下纪钧,倒不如干脆利落地随他而去。纪钧自云端遥遥望了顾夕歌一眼,顾夕歌便欣喜莫名尘埃落定,当真是一见师尊误终生。

念及如此,顾夕歌反倒抬起头来。他那双璀璨眼瞳中却坚决与温柔交织,一字一句道:“我不后悔,我从一开始就是师尊的。”

纪钧听闻此言,索性松开了顾夕歌的手。他倒要看看那孩子是虚言抑或真话,若他再敢骗自己,事情便绝没有那般容易了却。

顾夕歌将手环在纪钧颈上,毅然决然凑上了头。纪钧却笑吟吟地任由自己徒弟施为,随后却牢牢锁住了那青年剑修笔挺脊背,半刻不放松。

原来亲吻心爱之人就是此等滋味,又甜又涩几欲让人落泪。顾夕歌不知这悲从何来,却有晶莹泪滴却一颗颗自他睫毛坠落。是纪钧一点点吻掉了那些眼泪,极温柔又极体贴。

那玄衣剑修又将他牢牢搂在怀中,一切又似回到了幼时光景。然而顾夕歌却知道,自这一刻起,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

顾夕歌眸光闪亮地直直望着纪钧道:“是我勾引了师尊堕魔,所有罪孽由我一人担下。一切事端,原本就与师尊没有半分关联。”

哎,这孩子纵然对外人嚣张至极,却对自己体贴备至,由此也不枉费他为此心魔骤生难以自拔。至于罪孽,他又何罪之有?

罪孽。不知为何,纪钧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那两字。

那两字好似雷霆霹雳,搅得纪钧混沌心绪骤然敞开一道裂缝,天光乍明云破日出。

下一刻,顾夕歌却觉出纪钧毅然决然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