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冰箭真真是不用钱那样肆意地从四面八方袭来；脚下的冰笋又是毫不客气地窜出来，甚至会窜出两三米高地大冰锥；后面地冰墙也轰轰烈烈地追着他们不放；就连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也是像刀片那棱角锋利的样子……
韩溪月用羽灵筑起防御层，让他能够腾出精力开路……
“回小羽！你不要逞强好不好！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活不了！他们不是焦廉的军队，就连杀死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闭嘴！这样猛地说话，会流失热量，你知道在这种环境下热量就是你的命吗？你以为我想带着你吗？若是到了最后一刻，在这冰天雪地的山，你就是我最后的干粮了！”
韩溪月呆住了……“你是要吃了我……”她知道他能够喝下又臭又恶心的汤药，却不曾想他连人肉也是来者不拒……
“聪明！从现在开始给我闭嘴！省得到时候冻僵了我还要将你化开才吃得下去。”
emmm...好吧~~她蹭了蹭，紧紧地贴在小羽的背上，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子里面，想着他还能够更暖和一些……
“听好了，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这里风雪太大，虽然方向我还记在心里，不过洞口有可能已经被埋掉了。大白小白估计还在睡觉，我们两个是分不开的了，合二人之力也许还能够活下去。”
“嗯……”
声音有些弱弱的。
小羽回头瞄了她一眼，睡着了——她的羽灵还在，身上的热量还没有消失；天气寒冷，用羽灵帮她护着，伤口上的血还不至于流得太快……
……
微微亮——
背后冰冰凉凉的……韩溪月睁开眼睛，这个山洞里面没有风雪，没有冰箭，暖和许多，后面是冰冷结冻的岩壁。
“这里……”
“这里是我和姐姐一点一点偷偷凿出来的山洞，小时候为了藏起来躲避训练用的。”
回小羽从角落翻出一些干草，在地上铺了一个草垫，再抱她到上面坐着；又翻出一些干柴，点了一个小火堆……
他从柜子里面取出一瓶药末，“这是我小时候就放在这里的，虽然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用上它。也不知道放在这里这么多年，药效还好不好。”
等他回过头来，只见韩溪月脸色发白，大汗淋漓的痛苦样子，手心里揉揣着一团干草，紧紧地咬着下唇，渗出丝丝血来……
“你怎么样了？”回小羽将她靠在自己怀里，这时才发现她伤口伤渗出的血已经变成紫黑色。
这冰箭看起来纯洁无暇的样子，怎会藏有这样的毒素？
“韩溪月！你睁开眼睛看着我！醒醒！”这样低温沉睡下去，最后就会变成干尸了。
“你醒醒！要是你的身体被冻上了，我就不要你了！我只吃新鲜的！”
噌！！！
韩溪月猛地睁开眼睛，又眨巴眨巴两下，咽了一口唾沫，用手扣着地下的干草，“嗯！我还醒着！赶紧把我吃了，好逃出去才行！”说着说着，掉下两颗泪珠子，居然还在睁着大眼睛……
看着她这样傻傻的，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笑出声来……把了她的脉搏，还活着。
韩溪月瞪着大眼睛——忍住！不哭！嘴里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个不停——
“听说吃哪儿补哪儿，到时候你把我眼珠子吃了，眼睛说不定就好了，我从小练习射箭，眼神可准了……”
“到时候带着我的手下，一定不可以丢人……”
“照顾好我的小梅花，还有马场里的小马驹……”
“还有……”
说着说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的感觉。
回小羽重重地敲了她的脑门，“你是真的就那么笨吗？你全身上下三个窟窿都中了毒，毒素都不知道渗透到哪里去了，你要我从哪里下嘴？好好待着别说话，我将箭拔出来。”
他将她脚上的冰笋多余的部分用阴鬼稳稳地削断，再将靴子卸下来……
“要将扎进骨肉里的那一部分冰笋拿出来，你可千万别叫唤，到时候引发雪崩把洞口埋住了我们可就都出不去了。”
点点头……但小羽还是决定用一团干草塞住她的嘴，万一把舌头咬断了也不好。
“嗞喇——”冰笋被挑了出来，但流了好多好多血，他将药粉敷在上面，从自己的衣摆撕下布条细细地将它包扎妥当……
小羽准备取她大腿上的箭，她一醒神——按住，摇头不依，发白的脸又变得烫红烫红的，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得好快……
“要是不把箭取出来，会死的。你玩了一辈子的箭，总不希望最后死于箭伤吧。另外——我只是帮你将箭拔出来而已，还没有解毒，心脏跳得太快也会死得更快。”
她放开手，别过脸去——
回小羽将她大腿上的衣物撕开，箭伤附近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果断地将箭拔出来——
“嘶——”
“乓啷——”回小羽闻了一下箭头的味道，再将它扔在地上，“这箭上的毒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确切地说，这支箭就是它本身的毒。”
她抿嘴一笑，“所以说，你的血也没有用了吗？所以……我死定了，是吗？”又伸出手腕——“这里应该还没有中毒，赶紧咬一口。”
回小羽果真咬了上去，然后又吐出来，在上面留下两排浅浅的齿印。
趴下去，将伤口里的毒血吸到自己嘴里，再吐地上，反反复复好几次……
“哎……你……”她的心脏跳得更快，努力地让自己安静下来——这样会死掉的。
回小羽抹掉嘴角的血，在伤口上药包扎好。
“等等……后背……还有……”
看了她一眼，撕开她的衣服，后背果然还有一支箭，怪不得会毒发得这样快……
这支冰箭是快要进山洞的时候中的箭，被她断了，箭头还留在里面。
“我不知道你会嫌弃有毒的肉，所以就觉着无所谓了……”
“笨蛋，谁会吃有毒的肉？得了猪流感的猪还有得了禽流感的鸡都是要被通通销毁的。”
他问：“可以吗？”
“嗯——”她闭上眼睛，催动羽灵，尽可能地将已经蔓延开的毒素倒逼回伤口处……
将箭头挑出来，“啊嘶——”
韩溪月张嘴大叫，小羽立刻将一块布塞进她嘴巴里，防着她咬着舌头……
她连着深呼吸才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才慢慢靠上去将毒血吸出来……
……
回小羽用被褥裹着她，“这样也不够，还是救不了你的。”
他走到山洞外——
“咻咻咻——”外面的冰箭立刻出击，把洞口附近的地上都扎成了钉床的样子。
他偷回了一支，敲断，取了其中不大不小的一块，将它含在嘴里，就像是冰糖块一样。
韩溪月抓起干草丢向他，怒吼道：“你在干什么？！你会中毒的！”
他捂住她的嘴，坐在她身旁，“嘘——，我若是不中毒，哪里去给你找解药？不过，这毒与平常的毒不是一路子货色，可能还是救不了你。”
韩溪月扒拉开他的手，小小声问：“那你呢？会不会死掉？”
“可能不会。”
“哦~~”韩溪月将被子拉过去盖在他身上
“幸好，这里还留有干的柴火，那边的柜子里也有一些烈酒和干粮，一床被褥，有吃有喝，不至于饿死在这里。”
她笑笑，“你们小时候真有意思……”
回小羽看着她这样尴尬的神情，心里萌生出了愧疚……
她从出生开始，就面临着要背上救国救难的责任，从来不敢停下来歇息，勤勤恳恳地习书练武。不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样幸福快乐地长大，在城堡里等着自己的王子，她要是不努力的话就必定会成为亡国公主。
而他自己却在羽山里安安稳稳地耍了十多年，曾经居然还天真地想着挖个山洞就可以藏起来躲着奶奶。
“嗯。”
韩溪月将头靠在他身边，闭上眼睛……
“你怎么这样放肆？刚才还装作一副娇羞少女的样子？如今倒是原形毕露了。当初居然还和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男人亲亲我我的，怎么也不知道矜持一下。”
“哦——是哦……谢非云死了，我也要死了吧~~幸好当初没有定下什么生生世世之类的海誓山盟。姐姐有欧阳将军，二哥有映红姐姐，八哥有嫂嫂，七哥在宫里宫外也有不少为之倾倒的小姑娘，韩小风更是风流债一大笔，我好端端的夫婿居然被我弄死了……”
“是被我弄死的。”
“我要是死了，将来也没个去处……”接着猛地抱着回小羽，朦朦胧胧地抬头看着他——“你有没有……”
“没有。”回小羽迅速截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让他全身颤抖地缩成一团，倒在韩溪月怀里……
“你怎么样了？！醒醒！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嫂嫂怎么办？”
“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去和她说一声！”
“你有没有什么钱财之类的需要交代清楚？！”
她擦去他一波又一波的冷汗，用被子将他盖的严严实实，他颤抖了好久好久，才慢慢镇静下来……
……
回小羽睁开眼睛，刚才种下去的冰箭已经和他的血液融为一体，但是真的好痛苦，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剧烈的毒素，也不知道这个笨公主为什么还能够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着她眼眶红红的，“笨公主，你刚才在吵些什么？我有没有？”他想了一下，肯定的回复：“没有。”
“我就知道没有！你怎么可能会有？像你这样冷冰冰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姑娘！这下可好了！谁让你平时这样嚣张！”
？？？
回小羽眼睛里透着莫名其妙的神色：“你在装傻是么？我可是全听了进去的。”
“emmm...没有~~”
她刚才明明是在大大声地喊着：“我喜欢你！”
韩溪月有些心虚——
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脑子糊糊涂涂的像是说了什么……
伸过手去，弱弱地问一句：“你要不要趁着还新鲜？尝一口？”
她还蒙蒙乱的时候，他咬开手指，“趁着新鲜。”
点点头，像从前那样将他的手指含在嘴里……
“你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
“emmm...好像是……‘我喜欢你’之类的吧……”
“再往前一句说的是什么？”
“呃……好像是……”她放开嘴，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唔——”
回小羽堵上她的嘴……
“你说的对，我性格冷僻，偏偏你是唯一一个喜欢我的女生。谢非云喜欢你，若是你死了，我就真输给你了。”
“emmm...”她脸红扑扑……这怎么听起来比谢非云说的情话要甜上许多？
“谢非云这个人是不错的呢……又温柔，能文能武，人长的也不错……”
回小羽霎时间黑脸，将滴血手指放入她嘴里含着，捏着她下巴，恐吓道：“你这是要移情别恋的意思？那也算我赢了。别忘了，你追着我跑的时候，谢非云还不知道在哪里用箭头瞄准你。”
“这也算吗……”
“你的初吻是我的，不是他的；再说——谢非云已经死了。唯一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已经死了，而我还有你，所以算你输。”
“哦……”
……
两日后，
风雪依旧——
只要回小羽他们稍稍靠近洞口，就会像上次那样有许多冰箭射过来。
“这里像是被人下了结界似的，按常理说，就算姐姐不知晓这里的状况，大白和小白也一定会有所察觉。”
“怎么办？”
“这场暴风雪来的实在是蹊跷，这里的干粮和柴火没有办法供养我们一辈子，何况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只能够拼一把了。”
回小羽将她扛起，扔到草垫上——
“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我上山顶去，到时候要是能够活下来，再回来找你。”
“不要！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回小羽愕然……
“你可不要后悔。你敢，我敢。”
“一言为定！”
韩溪月跳上回小羽的背，用所有的羽灵保护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