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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酒旗 > 第一百零八章 迷茫的温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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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重登躬身答道:“回陛下,贤侯乃是人杰,微臣不过江南一匹夫,安能相提并论。”

赵老大并没有再说韩重登,而是看着一旁的徐弦问道:“这位卿家,就是金陵徐家的长子?”

徐弦气宇轩昂的上前拱手行礼:“陛下,微臣便是徐温之后,徐家长子徐弦。”

徐温是谁?

数十年前的吴国大丞相。

徐温年轻时跟着唐末军阀杨行密,征讨灭掉唐朝的后梁朱温,并且在抵抗朱温南下的战斗中多次建功立业。建立了杨姓吴国。正是徐温奠定了李唐的立国基础。因为徐温有个养子叫徐知诰,徐知诰的本名叫李昪。

这个李昪就是南唐国主李煜和郑王李从善的亲爹。

那么徐弦有多尊贵呢?

他的尊贵程度和李煜差不多。谁说李煜是个只会吟诗作词的风流浪子?上次派了弟弟李从善来东京上刀山,这次又派了这三个人下火海,两个是林仁肇嫡系,一个是前主遗后。

腹黑的很呐!

大宋若是手痒杀了这几个人,李煜借刀杀人,不但收拾了政敌,还能占领道德的制高点,使大宋失信于天下。大宋若是忍住不杀,李煜也没什么损失,派本国重要的人物出使他国,坦坦荡荡,谁人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有盛唐遗风?

李煜的算盘打的好,赵老大也不是傻子,他抚着胡须说道:“你们都是青年俊杰,温卿又是江淮的老人,这样吧,唐卿家,朕命你来做他们的押伴使,陪着使臣在东京好好转转,再回本国。”

但凡有他国使臣前来,朝廷就会指派押伴使陪同,一是为了方便使臣活动,二是监视他们,三来也是为了相互博弈,暗中较劲。

但唐月轻还是很乐意干这活的,林仁肇那样不世出的天才已经错过了,他一手培养的韩重登和他的重要谋士温晖若是能争取到大宋也是不错的,到那时,天下何愁不定?辽国何愁不平?

“微臣遵旨。”

散了朝后,唐月轻便凑到温晖三人跟前。

“温大人,一别数年,你还是那么沉着稳健。”

温晖笑着对唐月轻说道:“弹指一挥间,已经匆匆数年,当年的恩恩怨怨,已经尽成云烟。今日能再见贤侯,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唐月轻指着宫门口的马车说道:“鸿胪寺冷清,大人如果不嫌弃,可否去我府上暂住?”

温晖其实也有很多话要和唐月轻聊聊,看了看马车,回头询问:“你们二位的意思呢?”

韩重登自然乐意,朝着温晖点头。徐弦虽然心中不愿,他不似温晖和韩重登这般同唐月轻相熟,但两人若都去了,他一个人呆在鸿胪寺多有不便,瞧着今儿朝堂上的意思,已经有不少宋臣对他们不满,万一有人胆大包天要加害于他,岂不危险?何况来时家中叮嘱,要他跟紧温晖,才能使性命无虞。

“徐弦愿听大人吩咐。”

唐月轻并没有将他们带进唐府,而是安排到城纪书院。这样做是为了避嫌,免得薛律那老小子又搞什么幺蛾子,反正现在学子们都去忙蒙学的事了,许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就安排了南唐使臣一行入住,并且安排赵老大划归他指挥的禁军和唐府护卫保护温晖等人。

唐月轻在家中摆下宴席,喊高处恭,王师定作陪,宴请温晖和韩重登,徐弦。

三人进了唐府,便被唐府的田园气息和低奢的建筑吸引了目光,他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府邸倒真是头一回见,温晖看着大槐树阴凉下的桌子上,许多仆人侍女摆上果菜酒水,微风吹动,花香,菜香,酒香……

“贤侯非寻常人,有魏晋遗风啊!”

温晖坐下感叹着唐月轻别出心裁的宴请,唐月轻嘿嘿一笑:“教温大人见笑了,略备薄酒,招待三位,还望不要嫌弃粗陋。”

温晖坐在座位上,看着对面熟悉的高处恭,和那不知姓名的少年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上次见高将军,还是我随太尉兵围寿春城时,时隔多年,将军风采依旧,我却江河日下,时移世易,真是变化莫测啊!”

高处恭对温晖还是非常忌惮的,当初几次江淮之战,这个看起来儒雅恭良的文人可没少让他吃苦头。

“温大人,说句实话,咱老高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你算是一个。以前的事就不提了,说那些干什么?来,我敬你一杯!他日若是战场再见,可要留情啊!”

温晖哈哈笑了起来,举起酒杯说道:“若是往后温某做了高将军的阶下囚,可定要给口酒喝才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既是曾经的敌人,也是如今的朋友。

英雄和英雄之间,总是惺惺相惜的。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徐弦百无聊赖的喝着酒,看着这些人谈论的十分起劲,自己又没参加过北伐,也不认识这几个宋廷的陪同官员,实在是无趣。

正当他无聊的拨弄酒杯时,突然后院传来许多女子的笑声,听得他心神荡漾,于是他起身说道:“贤侯,在下不胜酒力,不知可否在侯爷府上转转,醒醒酒意?”

唐月轻也没当回事,喊来老杜,指着徐弦说道:“这是江南来的贵客,你带着他四处转转,护着他的安全。”

老杜听出唐月轻的弦外之音,点头称是,引着徐弦离了席。

徐弦一走,唐月轻放的开了,便敞开了说起来:“温大人,林太尉已经亡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李煜会放过你吗?”

温晖一改方才的随和,凝重的看着唐月轻:“温某只是一介书记,掌军中文职,我主自然不会疑心,侯爷,你这话僭越了~”

“得了吧!温大人,事到如今,你还在掩耳盗铃?现在的徽州军李煜虽然能够指使,但谁会死心塌地为他卖命?林太尉的事一出,徽州军上下能不心寒?眼下能振臂一呼,从者云集的唯有你了!”

温晖双手握在一起,垂在腿上,歪着头看着唐月轻。

“向温多年带兵。朱寺久于军伍,皆能征善战。何况李雄是太尉指定的后继之人,唐月轻,你这是在离间我们君臣啊!”

唐月轻此刻也不再遮掩,而是严肃的说道:“温大人这是愚忠啊!向温只会攻城掠地,不懂朝政党争。朱寺匹夫之勇,除了冲锋陷阵便再无用处,李雄只是林太尉的幌子,他真正要培养接班的是韩兄,可韩兄既是降将之后,又资历浅薄。眼下只有大人能统御诸雄。你就是徽州军的无冕之王!我一个他国臣子都看的清清楚楚,大人以为李煜派你们来东京,真的是做使臣不成?”

温晖闻言大怒,抬手就掀翻了桌子,果盘菜肴倒了一地,他愤怒的起身指着唐月轻骂道:“竖子!你当林太尉如何遭忌我不知晓吗?!你若是有本事,就将温某杀了,岂不随了你的心意?!”

高处恭和王师定急忙起身,韩重登也焦急的拉住温晖。

唐月轻面无表情的看着温晖:“温大人,林太尉之死确实有我的原因,可你应该也清楚,真正想让他死的人是李煜!功高震主,军心凝聚,这徽州军姓李还是姓林?至于杀了你,我从未想过。倒是你该好好想想,李煜现在是不是在思索,徽州军现在是姓李,还是姓温!”

温晖指着唐月轻,手指颤抖不已,张大了嘴巴,欲言又止,最终颓废的放了下来,瘫倒在毡毯上。

“你说的,我都知道。”

几个人静静立着,都不言语。温晖凄惨的笑了:“可怜太尉忠勇一世,数次北伐,皆为李家。却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他看着韩重登说道:“太尉遇害前曾有预感,对我说过,重登天纵英才,必能带领徽州军重现辉煌,北伐中原,再造盛唐!可如今,你也被派来东京送死……”

正在这时,一旁的廊下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罢了,听到喝酒后,啧啧嘴的声音:“林仁肇啊林仁肇,你怎么就看不透呢?若是好好的颐养天年,也不至于如此,看看,你死了也就算了,还不让这些后人们安生,嗨~”

温晖疑惑的走了过去,众人跟着上前,只见老王头靠着柱子躺在廊道的栏椅上,一口酒,一口鸡腿,好不快活。

温晖忘记了和唐月轻谈话,疑惑的盯着老王头看了半天,小心的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王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喃喃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这……”

温晖愣在原地,唐月轻却走上前去,笑眯眯的看着老王头:“这是江南使臣温晖。”

老王头看了看唐月轻,又挣着身子看了看温晖,撇过头去:“不就是当初那个被李昪选中的秀才嘛,现在还不是在这蹉跎岁月~”

温晖越发惊奇,这放浪形骸的老者说出的话言及多年前的旧事,当初自己被烈祖李昪赏识提拔,一步步走到机要重位。徽州军的掌军书记,实际上就是皇帝安插的监军。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子唐月轻他们这几个娃娃还在学走路呢!

“温晖见过前辈。还望前辈不吝赐教,为晚辈指点迷津。”温晖恭敬的向老王头行了一礼。

老王头无趣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唉,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他挑眉看着温晖:“小子,江南自毁长城,李煜先杀能臣,又宠信妇寺,气数已尽。中原又日渐强大,平叛乱,讨不臣,四海威服。九州归一只是时间问题,人心思统乃是大势所趋。这人啊,不仅要忠,更要深明大义,为了一些恩惠,便要让天下生灵涂炭,这不是忠,是大奸似忠!老头子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老王头说完,挠挠屁股,提着酒壶走了。

温晖四十多岁的人,老王头张口就是“小子”,看的唐月轻一愣一愣的,这他娘的,装逼装的……有境界!

温晖则立在原地,思索着老王头说得话。

话分两头,徐弦抽身出来,便让老杜不必跟随,说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何况这是唐府,不会有事,老杜便退了下去,躲到远处远远的盯着。

盯着盯着,老杜就瞪大了眼睛——这个不知死活的公子哥,钻进了后院!

后院可是李涟的天下……唐月轻都不敢轻易踏足。老杜不由得心生敬佩,是条汉子!

徐弦寻着方才的声音往前走去,穿过拱门,竟然看到了那日街上遇见的那些女子在树荫和凉亭下,不由的窃喜,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风度翩翩的走上前去。

歌笑正追着天问抢回她的火油样品,李涟同清荷,鲁阳郡主,刘凝在打麻将,赵志英坐在一旁的亭子边摆弄着小型的滑翔机。

“几位姑娘,真是缘份啊~”

众女子回头,都诧异的看着徐弦。李涟原本噙着笑意的脸,瞬间便冷了下来。

“谁允许你进来的?”

徐弦脸色一滞,随即恢复如常:“小可姓徐名弦,乃是金陵徐家长子,奉我主命出使大宋,今日贤侯在府中设宴,小可便来了贵地。方才听到佳人音婉,心生向往,便来一探究竟,居然碰到几位姑娘,真是缘份啊!”

天问皱眉看着徐弦问道:“既然是客,不去好好赴宴,无故闯入主人家后宅作什么?这便是你金陵徐家的教养?”

徐弦脸色微变,瞬间隐去眼中的一丝狠厉,恢复笑容,不理天问,转而对郡主躬身说道:“不知姑娘是贤侯何人?可有婚配?若是待字闺中,小可仰慕姑娘已久,愿向陛下求亲。”说完之后,他竟然又转向李涟:“姑娘又是何人?可有婚配?小可若是能得齐人之美……”

“砰!”

李涟飞身而起,徐弦只看到空中一道倩影,便觉得胸口被重物击打一般,疼痛难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老杜远远的看到了,吓的不敢上前,急忙派了两个家仆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李涟脸色愠怒,娇斥道:“让唐月轻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