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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酒旗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初到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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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轻下令让小五率兵先行进入万州城,他自己则带着老杜和十几个亲随脱离大部队,钻进乡村和农庄。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唐月轻行走在田间阡陌,几个耕种的村民正在赶着水牛翻地,后面还有三四个总角孩童在水田嬉戏,脸上还有泥污。唐月轻走到一处水田边上,对地里的一个汉子招手,那汉子见唐月轻衣着光鲜,又有侍从跟随,料想是大官或者贵人,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同伴,踩着泥泞跑了过来。

“小相公有何吩咐?”

唐月轻笑容满面的问道:“老哥,我是外乡来做生意的,有一事不明,故而叨扰老哥。这一路走来,为何田地大半都是荒芜的,人都去哪里了呢?”

那汉子见唐月轻笑脸和善,又听说他是客商,也放开了胆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小相公有所不知,先前征战,十室九空,如今才稍微好一点的,但是州府许多破损的城墙,建筑需要修复,故而大多都被征发服徭役去了,所以人少,忙不过来,地便荒着了。”

唐月轻好奇的问道:“纵使是服徭役,也不能让地荒着呀!再说了,徭役那些钱能买几斤米面?一年如何撑的下来?”

“唉!”汉子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小相公有所不知,这徭役是州官老爷派的,能管一顿饭,哪里敢奢望发钱呐……就是图个能混饱肚子。”

唐月轻点点头,回头招招手,老杜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来,唐月轻拿给汉子:“老哥,相逢既缘,这些银子拿去买点米面。权当我一点心意。”

汉子慌忙摆手摇头:“这怎么使得,小相公……”

唐月轻一把拽着汉子的手塞他怀里,转身上马,卷起一片烟尘。

一行人并没有去万州府衙,而是直接越过万州前往奉节,一路上皆是同那汉子一般言语,唐月轻的脸冷的似冰一般。

到了奉节城外,远远看到许多茶探酒肆,往来人群多了起来,才像个州府的样子。唐月轻策马赶到城门,听得前方喧嚷,便下马上前。

城门口几个衙役拦着门路,挡住两个拉车的老夫妇。远处一个方桌上,两个押司模样的人,正在喝酒吃肉。

“大爷,大爷,小老儿几个孩子都去做徭役了,同老妻辛苦多日才打得这车鱼,若是克留一半,便不得活了啊……”

那衙役看着二十几岁,孔武有力。一脚踢翻鱼车,却并没有对老夫妻如何,而是骂道:“老贼鬼,要半车鱼已是不错,若是不识好歹,整车鱼都别要了!”

老汉听了,同老妇人跪下抱着那衙役的大腿哭道:“大爷,给条活路吧!”

那衙役面色凶恶,却伸手拉着老汉:“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卸半车便滚蛋!”

唐月轻拦住扭着手骨就要上前的老杜,静静的看着,正当前面争执不下时,后面桌子上坐的两个押司起身上前,其中一人一身痞气,抽出佩刀便挥起了手,先前那衙役见状,连忙拉住押司的手,转身面色似有不忍,又狠下心来,一脚踹倒老汉,骂道:“不识好歹!这一车鱼便别要了,王大,刘客,把这两个老东西打远些!”

那押司一把拨开衙役,将他踹倒在地,衙役脸上似有不忿,又隐忍下来。

“南固,你小子莫要在老子面前做戏,来呀,把这老不死的刁民按住,我这便砍了,以震国威!”

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几个衙役都不敢上前,那押司挥刀砍去,众人心中一揪!

“狗娘养的!”

老杜冲出去时,那叫南固的衙役突然奋起,已经一拳打在押司头上了,打的那押司一头撞在鱼车上,脑袋便流下血来。另一个押司见了,急忙上前怒道:“南固,你要造反吗?竟然敢殴打上官?!”

“你们大宋来的,若都是这般冷血无情,草菅人命,我等便是反了又如何?!”

南固抽出佩刀,周围几个衙役纷纷抽刀,围住那两个押司,周围百姓纷纷叫嚷起来,群情激愤!

“宋吏以刻薄待我等川人,杀了他!”

“杀了他!听闻旧主仍有血脉留世,我等便拥他为主,再造大蜀!”

城门里冲出许多军士,手持刀枪,刚刚还叫嚷的百姓纷纷退散,军士们将那对老夫妻,南固和几个衙役围在中心。

“住手!”

老杜上前,拿出腰牌,那领头的虞侯见了,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来。

“奉节虞侯窦文诺,参见刺史大人!”

周围人不明所以,军士们见上官跪下了,纷纷跟随着跪在地上,南固等人犹豫片刻,也跪了下来,百姓们纷纷伏在地上,静谧无声。

唐月轻慢慢上前,走到南固身边,两手交叉握着,随意的站在他面前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你要造反?”

周围的西川百姓听了这话,都暗暗叹气,身为臣虏,这刺史既然是大宋来的,必然是要重处甚至杀了那好心的衙役了,唉!

“若是侮辱百姓,欺压良善,今日便是小人死了,往后亦会有无数个小人!”

南固跪在地上,言语却毫不胆怯,事情闹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不能善了了,索性便把心里话说出来!

只是,南固等了半天,并没有等来刀斧砍在脖子上,反倒是眼前出现一只手。

“起来。”

南固愕然的抬头,这年轻的刺史正笑盈盈的朝自己伸手,他犹豫片刻,搭着唐月轻的手,起身站着。唐月轻弯腰捡起地上的钢刀,在南固身边转悠着问道:“你是本地人?”

南固拱手答道:“回大人,小人世居奉节。”

唐月轻忽然扭头问捂着脑袋的押司:“你是哪里人氏?”

那押司见了,恶狠狠的盯着南固说道:“回刺史大人的话,小人乃河北人氏,随团练使贺举到此处,大人,此处刁民无礼,对朝廷仍称大宋,不服王化,常思反叛……”

“有你这样的人,换了我,我也造反。”

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愣。

“大……大人……”

唐月轻眼神突然凶光毕现,猛地一刀砍在那押司的脖子上,鲜血飞溅!

窦文诺大惊失色,喊道:“大人,他……他是奉节团练使的……”

唐月轻转头看着他问道:“是他的什么人?”

窦文诺这才想起,眼前这人是新来的刺史,益州刺史!

“家奴……”

唐月轻听了,差点被气笑,他饶有兴趣的走到窦文诺身前问道:“照你这意思,我杀一个家奴都要看旁人脸色?”

“不不不,大人便是斩了团练使,亦无不可,是小人一时嘴误……”

唐月轻不再理睬窦文诺,上前扶起那跪着的老夫妻,对跪在地上的百姓们说道:“朝廷早已视西川为一国,蜀人为臣民,这个恶吏欺压百姓,辱没朝廷名声,该杀!”

“青天大老爷!”

“大老爷做的公正啊!”

唐月轻挥挥手,扭头对南固说道:“身手不错,跟着我去成都,干不干?”

南固还愣着,一旁的窦文诺焦急的说道:“这是天大的恩赐,还不快谢着?”

南固恍惚的跪了下来:“谢大人赏识!”

唐月轻进了奉节城,便撤了团练使的职,由副使暂领,待小五率大军到后,便带上安排好家事的南固,一起前往成都。

到了成都后,成都太守吴延,巡抚费直寿,西川行营副都署章同,率文武百官迎接,这些人其实都是和唐月轻有渊源的,吴延是朝廷派到这里的,以前唐月轻见过。费直寿乃是花蕊夫人娘家的人,章同更是刘廷让的好友和同袍。除非唐月轻造反,否则他们必然是和唐月轻是一条心的。相互见礼之后,唐月轻随着众人进了成都,唐月轻并没有急着去府衙,而是要求先到武侯祠。

以前没什么机会,现如今有空了,到了天府之国,自然要去看看当年的蜀汉丞相的祠堂,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出名的景点,更是因为在诸葛亮治理的时期,是蜀人的巅峰时期。诸葛武侯,是他们的骄傲。

吴延等人安排大军至城内校场驻扎,便陪着唐月轻一道,到了城东的武侯祠。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唐月轻叩头上香后,望着祠堂中诸葛亮的身像,感慨万千。权臣和忠臣,皆在一念之间。而天下大势,亦不是人为能改变的,纵使是诸葛亮这样旷古绝今的人物,依旧遗恨五丈原,何况自己。

有时候唐月轻都自嘲不已,说是被派来稳定西川,可与被贬地方有何区别?赵老大心中是天下,并非一人。自己和世家相比,赵老大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强者。

这突然而来的落寞,让唐月轻有些心灰意冷。如今的大宋,如日中天。也许,不在需要自己这个外来户了。

唐月轻的反应把西川的几个大佬吓得不轻,还以为是招待不周导致的,成都太守吴延被众官推举进来询问,他面色为难,极不情愿的进了武侯祠,拜倒在地惴惴不安的叩问:“大人一言不发,可是我等招待不周,有何失仪之处?”

唐月轻收拾心情,转而笑呵呵的扶起吴延,拉着他走出祠堂,对西川官僚们说道:“唐某一直敬佩诸葛武侯,故而前来,一时有感,心愿满足。倒教诸位大人担忧了。”

“不敢不敢!”

“大人雅兴,我等自当恭候。”

吴延见唐月轻如此说,明白过来,便伸手请道:“我等早已备下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赏脸,请。”

唐月轻便在众人的拥簇下,除了武侯祠,往府衙奔去。

东京城里,赵老大正坐在御案前,听张德的奏事。

“贤侯当初曾遗策,江南之盐,尽在江淮,徽州隔断豫章同金陵之接。握此二处,如握江南咽喉。老奴听闻李煜为了向朝廷买盐,竟令江南按季征收,甚至连鹅生双蛋,柳树结絮都为由头。看来不出几年,江南甚至无需动刀兵,便可望风而归了。”

赵老大并未言语,手指敲打着案桌,并不怎么提的起兴致。

张德看了一眼,轻轻说道:“枢密院……”

赵老大回过神来,打断张德问道:“那臭小子如今到哪里了?”

“最后到的塘报说,已经到奉节,想来现在已经到成都了。”

“让他消停两天吧,朕这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他,想来他也心中不忿。唉,张德,你说说,朕这事是不是做的不地道?”

张德连忙跪了下来:“陛下乃一国之君,身系千万人身家性命,做事岂能由心?贤侯虽心性率真,却也是知事的,少年人心气是有的,却不会不顾大局。”

“但愿他能像吕转忠那样,身处朝堂为正,到任地方为刚吧。历练历练,往后,可堪大用。”

延福宫灯火幽微,赵老大的脸色疲惫,隐隐有些暮色。东京城人声喧嚷,商户,百姓按部就班。绣巷薛府,是薛律的宅子。

书房中,四五人坐在一起议事,上首一人隐在黑幕中。依稀看的影子,不见真容。

薛律恭敬的对那人拱手:“唐月轻已经到了成都府,我等欲收买当地山匪,灭杀之。如若不成,成都府上下,皆为新贵,可向官家弹劾他们治理不当,请求撤职查办,换上咱们的人。”

黑幕中,一个声音传来:“就这么办吧。”

薛律点点头,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人,拱手说道:“还有一事,唐月轻的亲生妹妹和相好的都在东京,不若乘机……”

“哼!”

黑幕中怒声传来:“你是有多蠢,才想到这一出?唐月轻身处地方,在军中威望甚重,不说威戎军,便是禁军中都有多名将领和他有交,那李涟更是李沂之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此次目标是将西川的封疆大吏换上我们的人,而不是唐月轻,更不是惹得军中和西北再乱!你是听不懂人话?”

薛律吓的汗流满面,连忙跪下说道:“是我糊涂了。”

那黑幕中的声音略微一顿,又有声音传来:“唐月轻自然有曹彬潘美对付,你们操的哪门子心,有什么不甘先给我压着!倒是晋王,近日来动作频频,更是同辽国交往密切,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紧了!”

那几人慌忙都跪了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