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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可怜薄命作君王

回到唐府,李煜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无神,直勾勾的盯着地面。

小周夫人匆忙从外面跑了进来,此时已经是深夜,她头发散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风光无限的大唐皇后,而是一个担心丈夫的普通妻子。

“相公……相公,你没事吧?!”

小周夫人扑倒在李煜身旁,上下打量着李煜,见他并未受苦,才心下稍安。

李煜依旧没有答话,小周夫人转而看向唐月轻,拜倒在地:“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多谢……”

唐月轻坐不住了,连忙过来扶起她,李煜这时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回去吧。”

小周夫人呆立在原地,看了李煜一眼,不确信的问道:“什么?”

李煜抬头对小周夫人说道:“我让你回去歇息。”

小周夫人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李煜,又看了看唐月轻,唐月轻对她点头,小周夫人迟疑了一下,慢慢迈开步子,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

李煜起身,上前抱住了小周夫人,片刻后,又立马松开。

“去吧,听话。”

小周夫人走到门外的台阶上,回头望了李煜一眼,院子中的萤火虫和灯笼映衬着她风华绝代的身影,无限伤感。

小周夫人走了没多久,唐府门外就出现了大批禁军,领军的,是贾琰。

“陛下特赐贡酒,命违命侯饮下,八贤王唐月轻陪同。”

唐月轻震惊的走到门前,对贾琰冷声道:“你说什么?”

贾琰躬身拱手道:“末将听令行事,还望王爷不要为难。”

一旁的军士,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瓶琉璃樽,还有一个酒杯。

没错,只有一个酒杯。

李煜此时反而平静下来,叹了口气,双手接过盘子,转身进了大堂。

唐月轻心神不宁,看着进去的李煜,张口结舌。良久,他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退下吧,我送他。”

贾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手握刀柄说道:“陛下有命……”

“滚!”

唐月轻怒喝一声,贾琰惊的微微后退,老杜出现在贾琰身后,淡淡的说道:“贾指挥使,这边请吧。”

贾琰看了看老杜,又看了看头也不回走了进去的唐月轻,面色挣扎了一下,只好跟着老杜走下台阶,老杜带着他们退到唐府大门口的照壁旁边,无数黑影静静的立在这里,有禁军,还有唐府护卫。

大堂内,李煜将酒放下,又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了唐府的酒杯和二锅头,倒了两杯。端到面色复杂的唐月轻面前。

唐月轻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怎么没有想到,这位风华绝代的大才子,最后是由自己亲自……

“我不想你死。”

李煜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王爷天纵英才,李煜平生能见,已经是万幸之至!如今死时还有王爷送行,已经无憾,但求王爷再陪李煜醉一场!”

“好!”

二人一人一杯,饮下二锅头,酒辣嗓子,却让唐月轻无比苦涩。

“你说你,既然已经成了俘虏,好好的做个臣子不好吗?你每天写写写,写的什么破词?这下好了,招来了杀身之祸,你开心了?”

李煜这时候反而不怕了,也不再唯唯诺诺,此时的他,不是那个阶下囚,也不是那个帝王,而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才子,唐月轻的朋友。

“自由惯了,连心里所想都不能诉说,我活的很累。这样也好,一死了之,也得个解脱,不让王爷左右为难,整日提心吊胆。”

“你他娘的再说什么?”

唐月轻一把揪住李煜的领子,怒目圆睁,举着拳头愤怒的看着李煜,李煜平静的说道:“我就是个祸害,王爷好心待我,我却几番让王爷陷入险地,实乃不义之举。王爷打我,也是应该的。”

唐月轻盯了他许久,眼中渐渐被泪水模糊。举着的拳头缓缓放下,他松开李煜,颓丧的垂下头,走到椅子一旁,坐了下来。

李煜整理衣冠,走到唐月轻正前方,向唐月轻郑重行礼。

“在下本是囚徒,得王爷礼遇,恩重如山,可惜,只能来世再报了。请受李煜一拜。”

说罢,深深的躬下身子,长拜。

罢了,李煜端起琉璃樽,往杯子里倒了酒,转身对唐月轻说道:“我妻子还年轻,我死之后,望王爷善加照抚。”

唐月轻落寞的说道:“我死之后,就不管了。”

李煜微微一笑,放心的点了点头,把酒杯放到嘴边。

唐月轻急忙起身,急切的看着他,李煜停顿了一下,望着唐月轻,温润如玉。

“月轻,你要是生在江南,该有多好。”

“啪嗒!”

酒杯落在地上,李煜的身子也倒了下去,唐月轻上前一把扶住,李煜面容带着微笑,嘴角有一丝血迹流出。

“哐当!”

贾琰,老杜纷纷带人冲了进来,看着地上的酒杯,和唐月轻怀中的李煜。

“末将需要查验一下……”

贾琰上前,伸手就要触碰李煜的身体,老杜一把从后面揪住他,甩出门去,而后跟了出去,一脚把刚刚爬了起来的贾琰踹的口中吐血!

“你也配在王爷面前放肆?滚!”

禁军们不知所措的看着贾琰,唐府的护卫们眼神不善的盯着禁军们。

贾琰目光阴狠的看了一眼老杜,又看了看大堂里面地上的唐月轻和李煜的尸体,擦了擦嘴角的血,喝道:“我们走!”

贾琰回到崇德殿,赵光义并没有休息,宫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

“怎么样了?”

贾琰跪在地上,不服气的说道:“李煜嘴角有血,倒在地上。只是八贤王不许臣查看,臣上前要验,被他手下人打了出来,陛下,八贤王也太胆大妄为了,竟敢命人动手打禁军侍卫统领,这也太……”

“砰!”

贾琰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赵光义一脚踹倒在地,他急忙挣扎着起身,跪下惶恐的叩头:“陛下!臣该死!臣该死……”

赵光义的声音寒冷入骨:

“他说死了,就是死了,你是有多蠢,还要上去查验?”

“臣……”

“滚!”

贾琰慌张的退了出去,他现在心里又惊慌又愤怒,更加想不明白。

崇德殿里,赵光义背着手,从外面看去,一个巨大的影子映在窗户上,看不出悲喜。

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李煜病逝,大宋皇帝追封其为吴王,赠太师。特诏停止上朝三日,以示哀悼。

赵光义令人做了个假身,装进棺材,以大宋亲王之礼,风风光光的葬在洛阳北邙山。

而真正的尸体,被唐月轻装进棺材,小周夫人哭的悲痛欲绝,几番昏死过去,唐月轻让流着眼泪的清荷带她回府,命人将李煜安葬在城纪学院里的藏书阁后面,专门立了一个园子,给李煜做了个墓碑,唐月轻亲自题上墓志铭。

“做个才子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

那个棺材里的假身,是南唐国主,一代帝王李煜。而这竹林孤冢里安葬的,才是才子李从嘉。

这一生,与诗词为伴,却无奈,要权谋机断。天下大势已经要求分裂了许多年的中华大地重新一统,他又能做什么呢?他能抵挡天命吗?

小周夫人伤心不肯进食,清荷怎么劝都没有用,唐月轻亲自违礼进到小周夫人的房间,恭敬的行礼:“夫人,多少吃一些吧,我答应了他,要让你好好活着。”

小周夫人头发凌乱,嘴唇干裂,微微发白,双目无神。闻言眨了眨眼睛,泪水早已经流干,眼里只有红丝。

“他都死了,我活着与死了,还有什么区别呢?”

“夫人……”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们夫妻,多谢你了。”

唐月轻张了张口,终究是再说不出话来。悲怆的看了一眼小周夫人,拉着清荷起身,清荷央求的看着唐月轻,唐月轻硬生生的把她往门外拉,清荷忍不住哭着喊了起来:“夫人!夫人!”

李煜生于七夕,死于七夕,十几天后,小周夫人伤心悲痛,亦撒手人寰。

唐月轻将她和李煜葬在一起。秋雨绵绵,城纪学院的竹林里,唐月轻给清荷撑着雨伞,二人静立,清荷将头埋在唐月轻怀里,伤心的问道:“为什么……”

“也许是爱吧。”

辽国,皇宫。

室眆是个五十岁的老头,也是辽国的中书令,活着做到中书令的,自从辽国建立以来就没几个。

此时,他正在指着殿上横眉怒骂,他骂的,是萧皇后。

“汝本为女子,登堂入殿已经是大不敬,竟敢私自串通边防大将,调拨军马,此前所未有之事!陛下,臣请废后!”

他这话一出,底下人纷纷附和。

“陛下,妖女祸国,臣请废后!”

“中书令所言甚是,臣附议!”

耶律贤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也没想到室眆会针对燕燕。

萧皇后面带微笑,近半大臣要求废后,她也不恼怒,而是安静的看着室眆。

“中书令是本宫一直敬仰的人,为国为民,劳苦功高多年……”

底下的人心里都在想:“夸什么都没有用,人家就是要废了你。”

然而,萧皇后画风一转,眸子凝瞳,目光锋利的看向下方:“一时老糊涂也是难免的。”

“什么?!”

“竟然如此狂妄无礼!”

底下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大辽朝堂像个菜市场一样喧嚷。

发生这种事,是因为王臣鹤私自撤兵。

原本让他防守,他却带兵进攻,现在局势大好,宋军停滞不前,他反而突然撤兵。谁都摸不清他要干什么。朝廷令他进兵,他却死活不去,还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服的话撤了自己再派个人来。

这还了得?!

旁的朝臣为的是西路大军的指挥权,室眆不是。他自己也清楚,王臣鹤做的很对。可他就是要借此,收拾萧皇后。

因为他已经位极人臣,想要再进一步,只有成为皇亲国戚。耶律贤还没有儿孙,他也等不到。但他有女儿,她女儿才十六岁,完全可以入主后宫。

只要把萧皇后拉下后宫霸主的宝座。

萧皇后却波澜不惊。室眆是个有本事的,但只在政事,权谋,他不行。

“中书令说本宫祸国殃民,不知本宫是哪里祸国?哪里殃民?”

“你私自推荐宵小之辈给陛下,授予边镇大将,岂非对臣子不公?王臣鹤弃云州重地于不顾,深入险地,侥幸得利,本该继续进攻,却拥兵自重,违命不前,岂不是有谋反之心?”

“中书令的意思是,王臣鹤是个无能之辈了?”

室眆扬着头,花白的胡子抖动:“投机取巧之辈而已!”

“那中书令倒是说说,还能从哪里寻一个人,能用数千人对五倍之敌,仍旧占据上风?”

“此乃汉军拖跨了宋军,并非他之功也!”

萧皇后起身,叹了一口气说道:“原以为中书令一心为国,没想也有为了私心,不顾国家的时候。王臣鹤盖世无双,莫说大辽,便是当今天下,能与他者有几人?将士用命,甘撒热血,若是让他们知道,朝堂元老是这般嫌毁他们,怕是要杀进中书令府里讨个公道!”

“妖女,休要放肆!”

“真正是无礼之辈,对朝廷宿臣竟然敢出口威胁!”

这时,一直沉默的韩德让,大辽宰执开口了:“一口一个妖女,这是你们对皇后娘娘的称呼?这就是你们的礼?你们诋毁的是皇后娘娘,还是含沙射影的骂陛下?”

室眆白眉一横,怒道:“韩相,莫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韩德让冷笑着说道:“陛下没说废后,她就是正统大辽皇后!岂容你们诋毁?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为了私利,不顾国家大义的样子,王臣鹤在前方拼命,血里雨里,拿性命换来的功绩,被你们三言两语说得一文不值,真正是可笑!你们这样的人,再多几个,咱们大辽似汉人的唐朝一般,祸不远矣!”

耶律贤听了,本来想和稀泥的想法,也被愤怒代替。

对啊,我还没说废后呢,你们一口一个妖女,是替朕作主张,逼朕废后呢……还是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此事休要再提,方才对皇后不敬者,罚俸半年!再敢有妄议废后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