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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酒旗 > 第一百六十章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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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继隆和王臣鹤交战之时,刘廷让率兵围攻长州,这是晋阳门户,夺取了这里,晋阳就是扒光了衣服的……咳咳,总之这里很重要。刘廷让清楚,杨业也清楚。

杨业站在长州城墙上,往向下方,宋军队列整齐,盔甲明亮,旌旗蔽空。

两个儿子杨延平,杨延定在自己左边,大将穆羽在自己右边。脸上都是十分沉重。

“宋军天时人和尽占,只缺地利,我们这般,不知算不算是逆天而行……”

两个儿子听了,脸上都露出迷茫,穆羽叹了一口气,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纵使天命难违,亦要尽忠职守。”

杨业点头说道:“如果真的忠心,合该为我主考虑。来人呀,下去与刘廷让说,暂且休战。”

“你要干什么?”

穆羽是附近寨子的地方豪强,怀着一腔热血保卫晋土才来帮助杨业的。对了,他的寨子,叫穆柯寨,他有个年纪尚小的女儿,唤名桂英。

刘廷让也停顿不前,虽然他很想一举歼灭杨业,报上次战败之耻,但一封书信,让他停止了进攻。

杨业让他兵败受辱,说不恨是假的,现在兵临城下,将至坑边,就算官家下圣旨,他也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来信的,是唐月轻。

“世伯统御三军,以大兵伐汉,贼心亦知不可抵挡,多有归降之心,窃以为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为军民幸事,杨业有大义,可劝降之。不动兵戈,伐讨不臣,亦是大功。”

唐月轻的意思很明显,劝降。

都是华夏后裔,汉人子弟,没有必要你死我活,而且晋地势孤,他们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抵抗之心,死磕是行不通的,杨业清楚,刘继元也清楚。

刘廷让再三权衡,同意了杨业的停战要求,派使者与杨业沟通,言说大宋接纳汉国君臣投降。杨业得了准信,留穆羽和两个儿子率兵镇守长州,自己则快马加鞭,回到晋阳。

长乐殿里的刘继元,面容憔悴,正在喝酒消愁。见杨业一身褐皮甲胄,金狮坎肩走了进来,大惊失色,急忙问道:“长州丢了?!”

杨业拱手说道:“陛下放心,长州无虞。”

刘继元听了,心下稍安,愁眉苦脸的说道:“那你回来做甚?吓死孤了,孤还以为长州已失,国将不国……”

杨业见周围有宫人宫女,挥手示意,众奴婢皆退了下去。

刘继元饮下一杯,问道:“你做什么?”

杨业严肃的躬身行礼,再拜说道:“长州随未丢失,但已不远矣。如今国小民弱,辽国支援又杯水车薪,臣接到军报,宋将呼延赞已经攻陷壶关,东路已失,南路亦难挡宋军,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如何说。”

刘继元脸色微红,眼睛迷离,叹气说道:“你我主仆多年,我知你忠心耿耿,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其实,刘继元也能猜到杨业要说什么,实力差距悬殊,结果是没有任何意外的。

“李煜拥兵二十万,孟昶手握十万大军,尽被大宋平定,如今大宋一统寰宇,尽得蜀,唐之地。陛下如想抵抗到底,臣二话不说,立刻带兵出击,拼死也要尽力为陛下退兵。陛下如不想进入绝地,可仿照吴越钱俶,归附大宋,亦不失富贵无忧。臣言尽于此,是战是降,唯念陛下圣裁!”

刘继元听了这样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孤知你是忠心,这样的话,也就你敢说出来……战?拿什么战?上下加起来不到三万人马,宋军仅仅南路就有五万大军。况且那些大臣们各为私心,私下通敌者不知多少。一片残破,如何抵挡?”

杨业见刘继元没有抵抗的心思,趁势说道:“既然如此,微臣就实话实说了,刘廷让并未进攻,而是以兵施压,并且传话过来,陛下献土纳降,则富贵无忧。”

刘继元听了,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臣怎敢欺瞒陛下,此来就是为了听陛下决断,陛下无心抵挡,那么不如早降,比之身死国灭,做个富贵人家,也不失为美事。”

刘继元慢慢哭了:“满朝文武,忠心者但君一人尔!”

杨业连忙扶住瘫在地上哭泣的刘继元,叹气道:“这些年,陛下太累了……”

刘继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既然如此,速速商议,若是宋军攻城,恐怕晚矣!”

“不。”

刘继元疑惑的看着杨业。杨业继续说道:“刘廷让岂有招降陛下的资格?必须让大宋的官家来,我主才能投降,如此一来,即便是在大宋,身份地位亦是超然,他一个统兵之将,还不配!”

刘继元迟疑的问道:“若是刘廷让不听,起兵攻打,该当如何?”

杨业脸上,浮现一股孤傲和霸气:“臣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第二次!”

刘廷让的军队终究没有打过来。呼延赞也停止了进攻。东京城的皇宫里,崇德殿上,大宋君臣吵得不可开交。

“贼人有诈,更是嚣张,竟要陛下亲自招降,他也配?”

“大军既至,抗天命则当以雷霆之怒除之!”

主张打死刘继元的,是赵普手下的人。而薛居正手下的人,明显有不同的想法。

“陛下,如能不费吹灰之力得晋地,百年失土,亦可为朝廷之大功。”

“匹夫短见,为了武功,白白死伤军士,私心可见!”

赵老二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看着底下唾沫星子飞溅的两方朝臣,心中叹气。以前站在下面,总觉得自己的哥哥有些软弱了,如今自己坐在这里,这叫一个难呐!

赵普眯着小眼睛,依旧一言不发,这种场面,他这样的大佬是连口的懒得张的。

薛居正也不说话,自从上次再唐月轻面前,赵普落了他的面子,他就渐渐不给赵普面子了。而且,晋王需要一个人对抗赵普,唐月轻这人只看大局,不顾小节,只有薛居正这样与赵普有仇,又在同一个衙门的人,才能争权夺势。在这样的背景下,薛居正渐渐也做到了平章事。两个平章事。

赵老二被他们吵得头疼欲裂,匆匆挥袖下朝,逃到后宫去了。一进皇后的宫里,他就忍不住骂了起来:“各个都有自己的想法,让朕如何面面俱到,不为君分忧,反而各位私利,真真是一群老太爷!”

李皇后雍容华贵,一身大家风范,闻言便知官家又在朝堂上被摇摆的左右为难,笑着替他揉肩:“陛下又动怒了。”

“唉!一碗水端不平,众口难调啊!”

李皇后眼睛转了转,微笑看着赵老二说道:“那先皇是如何坐的呢?”

遇事不决,问何人?

“传旨,召唐月轻入宫!”

唐月轻坐在下方,探头探脑的看着宫人摆弄铜制的类似长颈鹤的灯架,赵老二问道:“好看吗?”

“回陛下,挺好看的,此物价值几何?”

“这……”

赵老二被反问住了,抬头看着那宫人,宫人会意,跪下说道:“回陛下,八贤王,此铜鹤三十两。”

“三十两,”唐月轻叹道:“三十两够寻常百姓十年吃穿,这东西贵啊!”

“朕明白你的意思,但今日召你来,不是让你劝朕节俭的,太原府的事,怎么办?”

“陛下需要亲自去一趟。”

赵老二心头微微不喜,皱眉问道:“平李煜,孟昶之时,你为何不劝先皇亲至?怎么到了刘继元,朕便要亲自去?”

“不是为刘继元,而是为了杨业。”

赵老二瞪大眼睛问道:“此人当真如此厉害?”

唐月轻挠挠头:“怎么说呢……他的才干,胜我十倍。”

赵老二从座位上起来,震惊的说道:“这不可能!”

“陛下,臣不是信口开河,若的杨业,陛下西有国舅,北有杨业,东有呼延赞,贺惟忠,再无契丹之患。而且不仅如此,刘汉乃唐末以来割据藩镇中的最后一镇,灭之,天下再归一统,亦值得陛下走一遭,这是流传万世的功绩。”

赵老二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点头说道:“先皇说得不错,得你相助,赵家江山可保百年无虞。”

“那是先皇抬举,臣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才能,臣家中揭不开锅,肚子尚且吃不饱。若是能得有三十两,数年无饥寒,敢不尽心尽力?”

赵老二以前只是听说唐月轻贪财,如今才是真正见识到了,掩面驱赶道:“搬走搬走,快些从朕眼前消失!”

唐月轻乐的应了一声,吃力的抱起铜鹤,费劲的抗起来了就跑了。

那宫人见唐月轻走了,气愤的说道:“陛下,这八贤王太过放肆了,铜鹤乃天家之物,他这般拿去,若用则是逾制,若卖则是大不敬,简直是……”

“朕方才说赏他了。”

“那也……”

“朕做事,还要你来教?”

那宫人闻言,连忙跪下叩头:“陛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赵老二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宫人,才明白唐月轻为何一定要自己亲征北汉,招降刘继元和杨业了。

第二日,赵老二下达了两道旨意,一是命令所有进攻刘汉的军队停止攻击。二是命令东京城准备,亲征北汉。

这两道旨意是矛盾的,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但在深入晋地与李继隆僵持的王臣鹤,立刻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连夜撤军。等李继隆的人发现,去辽军营寨察看时,只有一座空营,空无一人。

王臣鹤是个聪明人,他之所以敢和李继隆刚,就是因为汉军支持,他可以随意进出晋地,如今所有宋军停止进攻北汉,让他极为不安,如果汉军转而投降大宋,那他手中这些人马,就彻底有死无生了!不如趁着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遁走。

李继隆策马赶到辽军营寨,看着整齐的规划,寨门上栩栩如生的假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放虎归山,遗祸无穷,此人日后必是大宋劲敌!”

他的预料没有错,仅仅数年之后,王臣鹤便让整个大宋闻风丧胆。不过,这是后话了。

再这段日子里,曾经的江南国主,如今的违命侯,又一如既往的跑来作死。

“《清平乐·忆别》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李煜在登临意醉酒后写下此篇,当时一旁坐着的邻座宾客,正是御史台中丞武宁德,他立刻将事报告给了赵老二,赵老二连夜下令搜查城纪学院李煜的住处,搜出了那首李煜自鸣得意的《虞美人》。

唐月轻一觉醒来,就看到新任禁军侍卫统领贾琰。

“陛下有旨,请王爷入宫一趟。”

唐月轻揉着惺忪的睡眼,在清荷的伺候下穿衣,问道:“干什么?”

贾琰嘴角一抽:“违命侯李煜昨夜题反诗被御史台中丞武宁德听见,报告给陛下,又派人在城纪学院李煜的住处搜出一首《虞美人》来,陛下震怒,急召王爷。”

唐月轻愣住了。

尼玛!

坑爹啊!这次要被这个李煜坑死了!好好的每天喝酒教书不好吗?非要一个劲的作死!

唐月轻匆匆穿了衣服,脸都没洗就骑马赶到皇宫。

崇德殿内,赵老二坐在上首,手中拿着一张纸,纸上还有一些污渍。李煜跪在下面,瑟瑟发抖。

唐月轻大步闯了进来,一进来就看了一眼李煜,转向赵老二连忙拱手道:“陛下。”

“这首《虞美人》,你可曾知道?”

“臣知道。”

赵老二一把把纸摔在地上:“既然知道,为何隐瞒不报?”

“陛下……这样的小事也要报吗?”

赵老二面无表情的看着唐月轻问道:“那你觉得如何才该报?这厮回到江南,聚众起兵时再报吗?”

“陛下,违命侯只是思乡,并非有谋反之意。还望陛下明鉴。”

“你自己都还没撇干净,竟还想着替他脱罪?”

这话,唐月轻就不爱听了。

“陛下是怀疑,臣串通李煜有谋反之嫌?”

赵老二嘴唇动了动,终究软了口风:“那倒不是,只是你是非不辨,亦有过错。”

李煜可以随便欺负,唐月轻不行。朝堂上有近三分之一是他的人,军中有四分之一是他的旧部,有些话还说不得。

“陛下,臣以爵位性命担保,违命侯并无反心,陛下要明察啊!”

“有没有反心,朕清楚。你将他带回去,关押在唐府,如有差池,拿你试问!”

唐月轻眉头微微皱起,赵老二终究不似赵老大那般,对自己信任有加,他这是在借李煜打压自己。

“微臣遵旨。”

无论如何,先救下李煜的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