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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酒旗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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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继迁被困在城纪书院,不允许外出,城纪书院外围满了禁军,寇准也听从师兄们的建议,下令关闭了城纪学院,和凌云,觉明一起陪着李继迁。

“放我出去!我要为我爹娘报仇!”

继迁被绑在椅子上,朝着三人怒吼,寇准冷静的看着他,说道:“陛下下令,不许你离开城纪书院半步!就算你有什么,也应等院长来了再说!”

继迁拼命挣扎着,凌云上前哭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伯父伯母已经离世,你是他们唯一的血脉,银州情况错综复杂,你去了有什么用?!师父已经失去哥哥和嫂子,难道你还要她没了侄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吗?!”

继迁表情痛苦,仰天大喊道:“父母受害,不能报仇雪恨,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两行泪水滑落,继迁痛哭起来,凌云红着眼睛上前,将状若疯癫的继迁抱在怀里,二人都痛哭起来,寇准心中十分难过,背着手走了出去,觉明站在屋外廊下,闭着眼睛念诵着经文。

“唉!”

寇准长叹一口气,望向远处的藏书阁。觉明睁开眼睛,道:“阿弥陀佛……继迁遭此大难,实在让人难过……哥哥,小僧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寇准还不到二十,却目光深邃:“银州防御使的位置,本该继迁来坐,陛下却接受了五州之地,那就是承认了李继捧为银州留后,这个决定颇为诡异……”

“会不会和官家有关?”

“等院长来吧。”

二人并肩站在屋檐下,天气阴沉,山雨欲来。

东京城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纵马急驰,踏的泥水飞溅,唐月轻一脸冷峻,身后的李涟神色憔悴,面无表情,再后面是小三小五和唐家护卫骑兵,没有一个人说话,却杀气冲天!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赶到城门口时,守门的虞侯远远的就看到“唐”字旗帜,惊慌的从城楼上下来,赶忙驱散城门口的百姓,疏通大道。

他是个老虞侯了,也是军中的老油条,得了个守城的职位,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同行早就升迁,有的已经是副使,有的是将军,而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守门混日子挺好的。

这是他第二次见唐月轻这般模样,隆隆的马蹄疾驰,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上一次他这样进城,是十几年前率领青州军勤王时,同样的急切,同样的不顾一切!

唐月轻内心是日了狗的!自己躲避纷乱,远远的躲在江南,本来不谙世事,谁曾想大舅哥李沂竟然被王臣鹤伏杀!

刚得到这个消息时,涟儿直接哭晕了过去,醒来就要回银州,一路走一路哭,到最后竟然哭到没有泪水流出!

唐月轻虽然心中难过,但更多的焦急,因为继迁还在东京!这一路上的消息飞马传递,越听越离谱,银州防御使的儿子还活着,银州府下的五个州居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献给朝廷?!种从的密信里提到许多蹊跷之处,尤其是小四和杨莹都在银州城内,哪里来的契丹刺客?李沂虽然是银州防御使,可大小事务都是由心腹小四办理,好巧不巧他也被杀了,银州能主持大局的人接连死去,朝廷得了五州之地,契丹得了灵州,唯独李家家破人亡?

王臣鹤,李继捧,都要死!

骑兵进城后,马不停蹄的赶到唐府,唐月轻翻身下马,李涟也翻身下马,谁知落地不稳,竟然倒了下来,唐月轻连忙扶住她。

李涟面容憔悴,有气无力的说道:“快……继迁……”

唐月轻一个公主抱将李涟抱了起来,老杜一脚踹开旁边想要询问的禁军,推开唐府的大门。

“老杜!去把继迁喊过来!”

老杜跑到对面把继迁扯了起来,拉着他过来,寇准,觉明,凌云都跟着赶了过来。

一进房间,继迁就哭着扑倒在坐着的李涟的腿上:“姑姑!姑姑!爹被杀了,娘也被杀了!四叔也被杀了!银州没了,灵州也没了!家没了啊姑姑!”

李涟虚弱的看着继迁,眼睛里又闪烁起泪光,却没有泪水能流出来:“继迁,看着我,看着我!”

继迁被李涟的呵斥声略微一惊,呆呆的看着李涟。

“我们李家这些年来,什么苦难没有遭遇过?什么阵仗没见过?!你爹你娘死了,姑姑姑父还活着呢!四叔死了,三叔五叔还活着呢!听着……听着!”

继迁抹了一把眼泪,努力使自己不哭,坚强的看着李涟。

“银州和灵州丢了,姑姑和你一起拿回来!王臣鹤杀了你爹,我们就灭他全族!李继捧擅自做主,将我们李家基业拱手让人,我要你亲手砍下他的四肢!也替他作一回主!”

继迁眼中,满是仇恨:“是!”

唐月轻留姑侄二人相互安慰,命众人安抚他们,急匆匆的进宫,谁知赵光义派黄门都知刘国兵传话:“不见。”

唐月轻听了这话,站在宫门外,看着高大的城墙,盯了许久。

刘国兵弯腰悄悄说到:“王爷,您请回吧……”

“刘公公,我就想问一句实话。”

“您问,能回答的,咱家一定知无不言。”

唐月轻抬起头,看着宫门上的屋檐下,牌匾上还有箭孔和火烧过的痕迹。

“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大宋最大的宦官头领,天子近侍刘国兵,背后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这事咱……咱真的不知,王爷,您息怒啊!您息怒啊……”

唐月轻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待他上了马车离去后,宫门上的牌匾下,赵光义走到墙边,望着唐月轻离去的方向。

“月轻(陛下),咱们就从这开始了!”

唐月轻回到家中,见李涟坐在上面,清荷和歌笑陪着她。她们坐的马车,走的慢,却也急匆匆的回来了,寇准,继迁,凌云,觉明,老杜,小三,小五站在下首。

高处恭,王师定,楚天词,张遇明,刘凝,老翟,李沆,都坐在两旁的椅子上。

大堂中间跪着一个人。

一个陌生人。

唐月轻走进房间,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唐月轻朝他们点头,一言不发的坐到上首,看向跪着的那人。

“你是何人?”

那人抬起头,是个年轻人,和继迁寇准他们一般大的年纪。

“罪人李继冲,参见王爷。”

唐月轻一愣,李继冲是谁?

“我本是当年和姑姑分离的族人之后,当年西陵渡的事,也听先人们讲起过,那时王爷同罪人这般年纪。”

“你有何事?”

李继冲以头伏地,哭诉道:“我对不起伯父!”

唐月轻阴沉着脸:“你有什么事,仔细说来!”

李继冲哭着说道:“我们本来在契丹地界安置,后来我的兄长,贼人李继捧说要带部众前往银州投靠伯父,我们不知情,便一路行至银州。伯父见到我们很是高兴,对我们十分优渥,还给我们兄弟委以重任。我内心一直心存感激,终于有了一丝家的感觉。可谁知那贼人李继捧,多次哄骗伯父前往野外狩猎,我还好奇,他以前从不喜欢狩猎的。结果前些日子,在九原郡契丹境内,他和伯父的狩猎人马被王臣鹤包围,伯父被杀,他只身逃了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叔和伯母也离奇遇害!我当时就觉得蹊跷,就去问李继捧,李继捧并不言语,而是让我带兵出城,从城外夹击王臣鹤,我虽然心中奇怪,可那时契丹兵临城下,也就来不及多想,后来我们打退了王臣鹤,他才向我说了真实情况。原来这厮竟是受契丹指使,先假意投靠伯父,再引诱伯父至王臣鹤伏兵处,害死伯父后,他本想自立为王,所以乘机也阴了王臣鹤一遭,可谁知银州人马心都在大宋,一直秉承着伯父的忠心,决不叛宋!他见不可图,本想清除反对自己的人,再慢慢图谋,谁知渭州防御使种从率大军已到,他见事不可为,立刻向朝廷献出五州之地,以此示好,再做图谋。伯父待我恩重如山,信任有加,亲生父亲不过如此,何况族人?于是我不告而别,知晓伯父伯母的遗脉,堂兄继迁在东京城,便赶了过来。谁知李继捧竟派人追杀我,幸亏追杀的张浦亦是感念伯父恩情的忠义之人,不仅没有杀我,反而护送我一路到了东京,我特来向继迁,姑姑告知真实情况,亦是来请罪!”

继迁听了大怒,道:“李继捧!我与你不死不休!”

唐月轻看着李继冲,此刻他已经不再关注事情的经过了,因为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说的那位张浦先生,他人现在何处?”

“就在屋外等候。”

唐月轻这些日子的悲伤和烦闷一扫而空,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周围人都愣住了。

“继迁,去,把那位张浦先生请到偏院,好酒好菜招待着,你亲自作陪,我与你姑姑和各位叔叔伯伯有事相商。”

继迁忿恨的在凌云的拉扯下走了出来,不满道:“姑父什么意思?这时不立刻去报仇雪恨,让我去陪什么劳什子的先生,真是的……”

凌云刚要说话,二人站着的台阶下,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的人,一脸青涩和儒雅,拱手弯腰道:“下属张浦,参见少主。”

继迁看向他,他也抬头打量着继迁。

这一眼,这是西夏事实上的开国皇帝,和西夏开国宰相的初见。

从这以后,他们互相信任扶持,一路披荆斩棘,顶风沐雪,最终建立了和当时亚洲最强的两个帝国,即宋,辽分庭抗礼的强大帝国。

西夏王朝。

屋内,唐月轻看着楚天词说道:“你想办法,让官家派继迁征讨李继捧。”

楚天词面色难为,刚要开口。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继迁送到银州一带,就行了。”

楚天词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我知道了,老师。”

高处恭叹了一口气,愤恨的说道:“光俨兄赤胆忠心,却不想被奸人所害,我这心里憋屈!我要向陛下请旨,北征契丹。老子要为光俨兄报仇,把那王臣鹤的狗头砍下来!”

“行了!”

唐月轻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涟,说道:“清荷,歌儿,你们送涟儿下去休息吧。”

清荷和小香扶起李涟,歌笑跟在后面,刘凝也起身,众多女眷一起去了后院。

唐月轻见他们走了,转头看着在场的众人说道:“这些事,我会让继迁去做,现在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我要告知各位。”

众人纷纷看向唐月轻。

“我决定,退隐山林。”

“什么?!”

众人都惊的站了起来,唐月轻伸手示意他们坐下,说道:“我这次归隐,是考虑很久的,也会彻底放权,让陛下放心。否则……”

高处恭急忙说道:“老唐,燕云未收,契丹那些狗日的,也不乏骁勇之辈,大宋不能没有你啊!”

“大宋如果有我,着急的不是契丹人,而是陛下。”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唐月轻看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次哥哥的事,就是一个教训。我在,这种事就不会停止。这次是哥哥,下次可能就是处恭,或者是天词,你们每一个人都可能被盯上。”

众人都脸色不好的看着唐月轻,唐月轻轻轻一笑说道:“只要我走了,就没人能将你们聚集在一起,这样,陛下才会放心啊……”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众人,唐月轻看着大门旁的高处恭,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高处恭咧嘴一笑:“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喝酒了吧?”

唐月轻仔细想了想,是啊,以前和高处恭形影不离,如今连见面都有些难,也许人就是这样,越长大,越孤单吧。

“进来,我给你开小灶。”

高处恭哈哈一笑,搂着唐月轻的肩膀,一起回到府里。

就像当年在大名府初遇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