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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后有孕的事早就传遍天宫,展颜和连城由于禁闭,现在才得知。展颜带着连城备好的礼品前去探望,恰好遇到三公主玉卮,玉卮依旧不待见展颜,天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知道玉卮是因为云华的事误会了展颜,却又不好解释,只得让玉卮先回去,留下展颜询问近况。

“小展颜,你这肚子……”天后看着展颜微微隆起的肚子,觉得她肯定有喜了。

“我这肚子可能吃了,好像总是吃不饱。”展颜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夫君他都有点嫌弃我了。”

天后近来也是食欲大增,“本宫也是,每次怀上都会食欲大增,来,多吃点。”

展颜接过天后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吃着,心里想着如何缓解跟玉卮的关系,“母后,我想送玉卮礼物,她喜欢什么啊?”

“玉儿在天宫什么也不缺……哦,对了,前段时间她一直嚷嚷着想要嫦娥仙子的玉兔,可广寒宫的那位真是小气,那么多兔子,一只都不肯给,连本宫的面子都不顾的!”

“既然玉卮喜欢兔子,去凡间给她捉一只就行了啊!”

“凡间的兔子与玉兔不同,玉兔寿命长,还会说话,这凡间可没有会说话的兔子。”

“要不,我去找嫦娥仙子要一只?”

“劝你还是别去了,免得碰一鼻子灰。”

“大不了,我偷一只来。”

天后听了,乐了一乐,“那你小心点,可别被发现了,此事若让连城知道,又得罚你了。”

“放心,他是我夫君,不会把我怎样的!”

看到展颜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天后对她和连城的事彻底放心了。

去广寒宫之前,展颜特意向玄静打听了一下嫦娥仙子的事,玄静对嫦娥的事有所耳闻,“我听闻嫦娥仙子在人间时,与一位后羿族的一位男子相爱,后来旱魃之灾时,天上有十个太阳,那位后羿族的男子就用箭射下了九个太阳,西王母奖励了他一颗不死之药,他把药给了嫦娥,可天下有许多人惦记不死之药,后羿族男子不想这药被夺去,就让嫦娥吃了,她吃了药后,身子越变越轻,飞到了月宫,从此就成了广寒宫的宫主。”

“那她的那些兔子是怎么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广寒宫宫阴冷,不可能有兔子,只能是嫦娥仙子自己带上去的,难怪爱惜的不得了,一只都不肯送人。”

2

广寒宫乃清冷之地,少有人来。展颜踏入广寒宫就直哆嗦,冒着寒气往里面走着,一路都不见人影,只有徵羽之音传来,寻着琴声走到幕帘之后,帘子上映着女子抚琴的身影,展颜不忍打扰,静静坐在一旁。

这琴声如泣如诉,渐渐勾起了情思,展颜想起凌锋,一睁眼就看到了他。

“郎……郎君?”展颜探出手去,竟被他握住,“真的是你,郎君,我……”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全都化作了泪。

帘子后的嫦娥听到哭泣声,探出头来,见一青衣女子正抱着殿内的柱子哭泣,不由得摇头叹息,“又是一个苦命的相思人啊!”

琴声停后,凌无忧就从展颜眼前消失了,展颜抱着柱子喊着:“郎君,别走!”

嫦娥拍拍她的肩,展颜回头,嫦娥认出了她,“咦,你不是大司寇的夫人吗?”

展颜沉浸在悲伤里,并不多言,只是点点头。

嫦娥将展颜带到正殿,唤来侍女端茶倒水。温水下肚,驱散周身的寒气,展颜见嫦娥长相温婉,便套起近乎,叫了声“姐姐”。

“姐姐这里的水真好喝!”

嫦娥点点头,微笑着又给她倒上一杯。

展颜觉得这招有用,便将眼前看得见的物什都夸了一遍,最后赞美到嫦娥的美貌,嫦娥捂嘴一笑,“你呀,小嘴真甜,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啊?”

“听闻姐姐这里有许多玉兔,可不可以……”

“不可以!”嫦娥说得慢声细语,但态度却十分坚定。

展颜一早就料到会这样,不紧不慢的掏出一个首饰盒,推到嫦娥面前,嫦娥的脸色立刻变了,“这天宫别的不多,就是金银珠宝最多,想拿这些俗物来换我的活宝,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那拿什么,姐姐才肯换?”

嫦娥见展颜衣着华丽,可头上却有一支木簪,又想起她之前听了琴声后的表现,断定这木簪是她和情郎之间的信物,“不如就用你头上的木簪来换吧!”

展颜一听,立刻拔下木簪,递给嫦娥:“姐姐喜欢就拿去吧!”

嫦娥十分惊讶,展颜居然这么爽快的将“定情信物”送了过来,“你这簪子不似天宫的俗物,可有什么渊源?”

“这是簪子是玄静刻的,我师兄在上面施了法术,要是把簪子弄断,他就会出现。”展颜如实说道。

嫦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细细一想,又理出了头绪,原是送者有心,收者无意,真是枉费了他师兄一番情意,“既然如此,于我也没什么用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嫦娥将簪子还回去,展颜却拒不接受,将簪子塞到嫦娥手里,“没事的,姐姐不要因为是我师兄送的就不好意思要,我就是想要姐姐一只玉兔!”

嫦娥一听就来气了,“你以为我这玉兔是玩物啊?想换就换,她们是我最珍贵的……你别想打她们的主意!”

一旁的侍女见嫦娥气息不稳,赶紧抚其背,“宫主,你可不能动怒啊!”又对展颜道:“夫人请回吧,我家宫主要休息了。”

展颜见她脸色苍白,起身问道:“姐姐没事吧。”

侍女拦住展颜,“夫人还是请回吧。”

逐客令下到这份上,就算有再厚的脸皮,展颜也不敢留了,只是想不明白,上一秒,嫦娥还好好的,一生气就脸色发白。

“难道是生病了?生病就得吃药啊!不如,我去尚医阁给她拿些补药!”

3

尚医阁离悬圃不远,因为不少药材都种在悬圃,离悬圃近些也方便采药。

走进阁楼就闻到一阵药草香,沁人心脾,展颜看见正在摆放药材的小仙童,问道:“小仙童,慕神医回来没有?”

小仙童放下手里的活,“夫人来得不巧,慕神医前段时间回来过一趟,这几日又不在了。”

“无妨,你随便给我抓几幅养气补血的草药就行了。”

“夫人可有药方?”

展颜摇头。

“还请夫人让神医给开过药方再来抓药。”

展颜解释道:“不是我生病了,是嫦娥仙子,她一个人在广寒宫,都没人探望,生病也没人知道,我这不给她抓点药过去嘛!”

小仙童“噗嗤”一笑,“夫人,您有所不知,那嫦娥仙子自己捣的药可是包治百病,从来都是我们尚医阁向她求药,哪有她向我们尚医阁求药的?”

“你们是怎么求到她的药的?”

“玉兔需要草料,我们每月给她送去,她便每过百年给我们一颗药。”

“一百年才给一颗,她也太小气了吧!”展颜觉得自己连一根兔子毛都弄不到了。

“夫人,这药可稀罕着呢,一百年才能做出两颗。先由玉兔们将上百种药材捣碎,再按一定顺序将药材粉末糅合,每到工序都精细着呢,也只有嫦娥仙子这么细心的人才做得来。”

展颜想着帮嫦娥捣药,用辛勤汗水换一只玉兔,她再次来到广寒宫,向嫦娥说明来意。

嫦娥知晓展颜的小心思,但还是将她带到捣药房,玉兔们正在认真捣药,“玉兔每天都得捣药,要是送你一只,其他玉兔可不得受累。你要帮忙可以,但休想打她们的主意!”

展颜接过药杵药臼,开始捣药,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偷走一只玉兔。

“小兔兔,你天天捣药累不累啊?”展颜对身边的玉兔问道。

玉兔盯着展颜看了一眼,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扑闪着,“不累不累。”

“嫦娥仙子怎么这么狠心,让你们这么可爱的小兔兔捣药,她良心不会痛吗?”

“嫦娥仙子说,不捣药就会变胖胖,变胖胖了就会被吃掉。”

“怎么会,你们这么可爱,谁忍心吃啊!”玉兔的皮毛洁白柔弱,展颜忍不住伸手摸了几下,玉兔被她挠的痒痒,抱着药臼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捣药。展颜觉得有趣,把身边每一只玉兔都摸了个遍,玉兔们都抱着药臼跑开了。

嫦娥进来时,看到玉兔们都离展颜远远的,“你们怎么都挤在一起?快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玉兔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嫦娥道:“宫主,那位仙子姐姐挠我们,我们不敢过去。”

展颜赶紧解释:“我是看她们太可爱了,忍不住摸了几下,我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

嫦娥将她的药臼拿走,“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展颜又将药臼夺回来,“姐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乖乖捣药!”

嫦娥给展颜另找一间房,展颜独自在房里捣着药,没过一炷香就无聊得睡过去了。

嫦娥看在眼里,让侍女给她盖上被子,又拿来一个暖壶,小心翼翼的替换掉展颜手里的药臼。

离开房间后,嫦娥顺着长廊走到玉树林中,玉树已然开花,花瓣点点飘落,用手去接时,花瓣就消融了,只留手上一点清凉,点点滴滴,凉透心扉。

身边的侍女玉磬说道,“宫主,就让她这么待在月宫,你身上的秘密会不会让她发现?”

“她又不是尚医阁的神医,怎会看出端倪?”

“可她是大司寇的夫人,让她捣药有失身份,大司寇知道了怪罪会宫主的。”

“是她主动要帮忙的,我又没有强迫她。”

“可是,宫主……”

“好了,玉磬,你的担心我懂,她不会害我们的。”

“宫主怎么知道她不会害我们?”

“她心里想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想她这次一定是来偷玉兔的。”

玉磬一听,赶紧去了宫门把守。

1

今早,司寇府收拾房间的仙娥来向连城禀报,“大司寇,大事不好了。”

“何事?”

“夫人她……”仙娥急忙奔来,气还没喘上一口。

连城听说是展颜,暗觉不妙,“到底怎么了?”

“落——落红了!”

半天,连城才反应过来,将仙娥遣退。他内心就就不能平静,“若真是大哥的,这下可难办了……可她之前也没有告诉我怀孕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神医来把脉。

展颜这些天一直往广寒宫跑,今天却没有去,连城逮着机会,拉着她问东问西,“这些天在广寒宫做什么?”

“帮嫦娥仙子捣药啊!”展颜如实作答。

“你没有给人家惹什么麻烦吧?”连城知道嫦娥性情温和,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来告状。

“没有,绝对没有!”展颜为了掩盖要偷玉兔的心思,解释道:“我就是看嫦娥姐姐一个人在广寒宫太寂寞,想去多陪陪她。”

连城点点头,广寒宫那里一向清净,展颜在那边也惹不出什么事,就算闯了祸,嫦娥仙子也不会将事情闹大。

正好尚医阁的姜黎前来把脉,姜黎乃神农氏后代,医术高明,最拿手的是针灸之术。

展颜不解,连城解释道:“我看你最近胃口太好,吃得有点多,就叫姜神医来给你看看。”

姜黎一听,以为是有喜,找他来确认的,可把了半天脉,一点喜脉的迹象都没有,“这……夫人的身体好得很,大司寇不要操之过急,这种事情要慢慢来。”

连城与展颜对视一眼,都不接话,姜神医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赶紧告退了。

展颜想了想,突然明白自己为何总是吃不饱了,“你这手链是不是限制法术的?你给我把手链取了,我就好了。”

“这与手链有何关系?”这手链是为了不让展颜使用法术才给她戴的,连城记着大哥的叮嘱,不敢给她取下来。

“我是靠着女娲娘娘最后一口仙气存活的,你把我法术封了,我没有灵力支撑,自然会觉得饿,快给我取了!”

连城听她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给她取了手链。取下手链后,饥饿感随之而去,展颜看了看桌上的点心,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当然没有!我一个人怎么怀啊?”展颜感觉这话有暗示的成分,突然就红了脸。虽然连城说过“传宗接代”的话,可之后却没有任何动作,两人现在都是分房而睡。

“可你之前不是去找我大哥了吗?是不是他的?”

展颜心中一惊,想起成亲前的噩梦,赶紧解释,“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你若不信,用那只小羊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连城见她一脸认真,“不用,我相信你。”

2

广寒宫一连好几日都不见展颜的身影,侍女玉磬依旧不敢懈怠,生怕一个不注意,玉兔就少了一只。嫦娥只当她是厌烦了广寒宫的清寂,不会再来了,心中又是一阵惋惜,“这广寒宫的玉树虽美,但却留不住人啊!”

“姐姐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来了吗?”

嫦娥闻声回头,却见展颜向自己走来,身后跟着两位仙娥,“你……”

“我给姐姐带了一份大礼。”展颜拍手,身后的仙娥依次将画展开,四幅画分别是四季之景,春景是舞女献风华,夏景是鱼戏莲叶间,秋景是落叶铺满径,冬景是湖心亭问酒。

嫦娥将画看过,握着展颜的手赞叹道:“想不到妹妹这双手还这么灵巧,能画出这么好的画,前段日子帮我捣药,真是可惜了这双手。”

“姐姐误会了,我哪会画画啊,这些是我夫君画的,姐姐喜欢就好。”展颜本想着亲自作画,可尝试许久都画不成,便向连城求助,连城拗不过她,只得连夜作画。

嫦娥指着春景图上的少女,“那这树下的女子就是你了?”

“不是我,我哪会跳舞啊,舞剑还行!”

嫦娥叫来玉磬,让她将画收下,展颜阻拦道:“且慢,我让你看个更厉害的!大家往后退些。”

嫦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照她的指示做了。展颜在玉树林中寻了一块空地,开始施法,将画中的景色映入林中,画中的景立刻活了。只见:

花前树下,舞姿灵动的少女引得桃花也翩翩起舞,花瓣纷飞,落入池塘,游鱼将花瓣吃进嘴里又吐出,池上莲花开遍,少女摇动小舟,去湖心采莲子,忽而秋风起,乌桕树的叶子似火焰般灼灼燃烧,然后轻轻落下,渐渐铺满小径,少女裹紧衣襟,虽看不见表情,但也知少女满怀着期待,走向湖心亭,桌上留有半碗清酒,少女默然垂首,窗外白雪似柳絮般纷飞。

在场的众人都沉浸在这个故事中,猜想这位少女会不会等来有约之人,待幻境消失才发现展颜已经昏倒在地。

将展颜安置好后,随行而来的两位仙娥立刻兵分两路,一位颜去请神医,另外一位去通报连城。

从广寒宫到天宫还是有段距离的,嫦娥看见展颜眉间的黑气,立刻将展颜的袖子翻开,静脉呈紫色,微微曲张,嫦娥心下一惊,又翻开她的眼皮,果然有红血丝,“怎么会这样?她也被魔物咬过?不行,不能让尚医阁的人知道,否则……”

嫦娥让玉磬去拦住请神医的两位仙娥。玉磬特意守在从广寒宫到尚医阁的路上,看到两位仙娥领着神医来时,只说展颜已经醒了,虚惊一场,让他们回去,二人信以为真,不再过问,一同退去。

另一边,连城听闻展颜昏倒,即刻放下手里的事,匆匆赶往广寒宫。

3

嫦娥犹豫着要不要给展颜服药,“我服药多年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依赖这药,若是让你服下,怕是会害了你,若是不吃药,我又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你……”某种程度上,嫦娥的确和连城很像,面上是冰,可心里有火。

纠结之时,连城已到广寒宫,见嫦娥守在床边,向她拘了一礼,想起在旸谷时,展颜也曾病倒,是他给输的真气,此番,他想着再给她输一道真气。

向嫦娥说明情况后,连城便将展颜扶起,开始运功渡气,嫦娥回避,替他们把门关好,守在门外。

“大司寇是否知晓夫人的真实情况?若是知晓,依他的性情,不会知情不报,若是不知……那就救不了夫人了,这毒总有发作的时候,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等到毒发身亡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嫦娥在门外踱来踱去,心中忐忑不安。

里面的连城也是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渡太多真气,感觉差不多了就停下了,展颜依旧在昏睡。连城出门见嫦娥也是一脸担忧,问道:“神医是否来过?”

嫦娥一听就知道连城根本不清楚展颜的真实情况,“来过了,我觉得夫人没有大碍,而且有大司寇在,我就让神医回去了。”

“有我在也不能让神医走啊!我再去一趟,把神医请来,有劳仙子照看。”

嫦娥看着屋里呼吸平稳的展颜,松了一口气,心知就算神医来了也查不出什么了。

回广寒宫的路上,玉磬刚好碰到连城,见连城行色匆匆,上前作礼,说道:“大司寇光临广寒宫,未曾远迎,怕是招待不周,不如请大司寇回去喝杯茶再走。”

“无碍,倒是内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连城将要走,却被玉磬拦住去路,“我还要去请神医,还望仙子行个方便。”

玉磬暗叹不妙,“这种小事交给奴婢就行,不麻烦大司寇的。”

“那就一同前去。”

“万万不可,若是宫主知道,又该罚我了,大司寇且留步,我速去速回。”玉磬抢先一步离去,连城不再坚持,留下看顾展颜。

玉磬去往尚医阁前就想好说辞了,请来专门给神兽看病的余神医。余神医把玉兔们看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要告辞时,玉磬又将他请去给展颜看病。

余神医推阻道:“我一向是给神兽看病的,怎么能去给大司寇的夫人看病,要是其他人也就算了,被大司寇知道,会治我僭越之罪的。”

“僭越是以下犯上,你不过是给夫人看病,哪里犯上了?你不说你是给神兽看病的,大司寇也不会知道啊!”玉磬不由分说的就把余神医拉到了连城面前。

连城也是病急乱投医,拉着余神医就进了屋内,嫦娥见到余神医,稍稍吃了一惊。

余神医故作淡定,学着姜神医的样子给展颜把脉,心里吓得不行,“要是承认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要是不承认,什么也把不出,延误病情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余神医冷汗直冒。

嫦娥看出余神医的窘迫,“我之前给夫人把过一脉,并无大碍,大司寇又去请来神医,还真是爱妻心切。余神医可瞧出什么?”

余神医一听,立即松了一口气,“无事,只是……操劳过度,休息就好了!”

连城还未告谢,余神医就溜了。

嫦娥见连城放下心来,说道:“夫人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听说画是大司寇画的,谢谢大司寇了。”说着向连城作了一礼。

连城也回礼道:“仙子不必客气。”又看了看床上的展颜,“只是内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还有公务在身,就有劳仙子照看了。”

送走连城后,玉磬长舒一口气,“也没见连神君对谁这么上心过。从前,听闻二公主喜欢连神君,两人都耗着,什么风月事都没有,这一转眼,二公主就有了婚约,连神君也娶了夫人,就是想不明白,连神君这么精干的人,怎就娶了这么糊涂的夫人。”

“你倒是说说,她哪里糊涂了?”

“她连自己邪气入体都不知道,这平时是没什么事,但只要一用法术,或是动怒,血流涌动,邪气会随血流进入心脉,导致昏迷,时间久了,心智就会受损……好在是被我们知道了,若是他人得知,还不得将她送去尚医阁的隔离区,那地方,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宫主,你不会是打算给她服药吧?这药本就不多,还得给尚医阁送去一部分,宫主您自己服用才刚刚好,要是给她……”玉磬聪慧,对嫦娥也忠心,什么事都替嫦娥想到了。

“我还没打算给她服药。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宫主有何安排,尽管吩咐!”

“她师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陆道君吗?”

玉磬眼前一亮,“太好了,陆道君要是有办法救她,那宫主也有救了!”

1

展颜醒来时,周围的空气冰冰凉凉的,便知此处是广寒宫,起身出门,四顾无人,天空阴沉,也不知是何时辰。好在地方不大,一会儿就找到了嫦娥。

嫦娥正在炼药,不知展颜在外面,听到一声“姐姐”的叫唤后才回头,“你醒了,快来坐下!”

因为炭火的缘故,炼药房比月宫其他地方暖和。

嫦娥放下手里的事,询问道:“你这病有多长时间了?”

展颜不想嫦娥担心,只说:“我不过就是晕倒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病。”

嫦娥换了说法问道:“那你晕倒几次了?”

展颜掰着手指头数着,“算上这次,有六次了。”

嫦娥一惊,“那你之前是在哪晕倒的?身边都有什么人?”

因为在凌无忧面前晕过一次,展颜不想细说,“姐姐今天这么关心我,我都不习惯了。”

“都叫我姐姐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那姐姐可不可以送我一只兔兔?”

嫦娥犹豫一下,这些天的相处,她对展颜印象不错,而且展颜送到礼物很是特别,看得出是费了一番心思的,“送你一只倒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晕倒前看见的人有哪些。”

展颜听闻可以得到玉兔,心情大好,思虑一番后说道:“有我师兄金甲、慕神医、二公主、玄静……”

“还有谁?”

“……还有旸谷那群不知名姓的天兵。”

“还有呢?”

展颜不想提到凌锋,“没有了!”

嫦娥想着展颜应该是去魔族征战时被僵尸咬的,天兵和金将军都是男子,一向粗枝大叶,且有军规在,轻易不敢近女身,可能看不出端倪,但慕神医、二公主、玄静,这三人不会不知邪气入体的症状,若她们知晓,为何要隐瞒?

展颜见嫦娥眉头紧锁,“姐姐,你不会是舍不得兔兔吧?你堂堂一宫之主,不能说话不算数!”

“自然算数,走,带你去挑玉兔。”

展颜在捣药房挑了一只瘦小的玉兔,嫦娥心知她是心疼这只玉兔,心想:果然没有看错人,将玉兔交给她,我也放心了。

临走前,嫦娥特意叮嘱,“你回去后不要太过劳累,千万不要动怒,而且尽量不要用法术。”

展颜只当这是“养兔兔手册”中的注意事项,点头应下,心里想着:养只兔兔怎么会劳累,有这么可爱的兔兔怎么会生气,至于法术嘛,根本用不着!

“玉兔吃的草料在悬圃到处都是,尚医阁也有,喝水一天三次,每次只能喝一盏,千万不能喝太多,草也不能吃太多,吃多变胖就走不动路了。”

展颜摸着手里的兔兔,点点头,心里十分高兴,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嘱咐。

2

连城处理完事务已近黄昏,发现府里不见展颜,“怎么还不醒来?留宿广寒宫多有不妥……”正要去接展颜,就见展颜一蹦一跳的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只玉兔。

展颜一脸兴奋,将玉兔抱到连城面前,“看,嫦娥姐姐给我的兔兔,它叫长耳!你要不要抱一下?”

连城素有洁癖,“不要,脏,离我远点。”

院子里的仙娥看见玉兔,都围了上来,“好可爱啊!夫人,你是怎么弄到的?”

“没见我今天去给嫦娥仙子送礼了吗?”

仙娥们都很喜欢玉兔,“夫人,给我们也抱抱吧!”展颜大大方方的将长耳给了她们。

门外的仙娥见司寇府前面如此热闹,过来一看究竟,展颜得到玉兔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一个夜晚的时间,半个天宫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当晚,展颜抱着长耳一起睡到床上,连城见状,“兔子脏,不能睡床上。”

“我给长耳洗过澡了,绝对干净的。”

连城皱着眉,突然听到玉兔说话,“展颜姐姐,我还是到床下睡吧!”把连城吓了一跳,“这兔子怎么还会说话!”

“少见多怪!”展颜抱住往床下跳的长耳,“长耳,跟姐姐睡床上。”

连城一生气就会甩袖子,这习惯竟和云华如出一辙,“真是不讲卫生!”

展颜并不在意,朝连城挥挥手,“夫君,晚安!长耳,姐姐给你讲个睡前小故事。从前有座岛,名叫蓬莱岛,岛上住着一个老道君,老道君头发长,脸也长,鼻子眼睛也是长长的,哈哈……”

连城听到这些,觉得是在说他,愤愤的关上门,“亏我好心去看你,连句谢谢都没有,还这么说我!”

次日清晨,展颜正在给长耳喂水,喂完一盏后,看长耳意犹未尽,便又倒了一盏,见长耳喝得快,于是又倒了一盏,一旁的仙娥看着玉兔胀胀的肚子,觉得不妥,“夫人,这水喝得太多了。”

展颜拿着水盏问长耳,“长耳,还要不要喝啊?”

兔子感觉不到腹胀,只是对展颜眨眨眼。展颜会错意,以为它还要喝,“行,最后一盏,喝完我们去悬圃吃草去!”

2

在悬圃吃草的玉兔很快就引起了仙娥们的注意,长耳被团团围住,仙娥们一直摸它,弄得长耳浑身痒痒,于是见人就躲,直到躲进灌木丛,才摆脱“骚扰”。

展颜发现长耳不见,赶紧呼喊“长耳”,周围的仙娥也跟着喊,长耳听见喊声,害怕得不敢出去,展颜喊了一天也不见长耳身影,到了宫禁之时,众人离去,展颜想继续找,却被侍卫押回了司寇府。

连城见着展颜被押解,挖苦道:“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今天落到侍卫手里了?”

展颜一心想着长耳,没几个回合就被擒住了,见到连城,顾不得他的奚落,抓着他的衣袖求助道:“长耳不见了,你帮我找找。”

连城按捺住心中的高兴,“来,说说,怎么弄丢的?”

“就在悬圃,我带长耳去吃草,一群仙娥围着它,一会儿就不见了,我都找了一天了。”

连城面露难色,“悬圃这么大,现在又是宫禁,我们明天再去找吧!”

“不行!天宫这么大,长耳找不到回来的路,在外过夜会冻坏的。”

“这天宫还没广寒宫冷,过一夜没事的。”

“就知道你不会帮我,连城,我信错你了!”展颜放手,转身往外走,连城知道她从不把天规放在眼里,定是要去闯宫禁,抬起手向她一掌劈去,展颜顺势倒在他怀里。

连城将展颜安置好后,先去了一趟尚医阁,问清玉兔的草料在何处采后,再去往悬圃,给守门的侍卫出示了令牌,来到草料场,连城轻声喊着“长耳”。

此时日影西沉,漫天霞光映入瑶池,草地上立着的正是长耳,连城一喊,长耳便窜入了灌木丛。

连城拿出陆道君给的捆仙绳,朝长耳扔去,一道金光闪过,长耳就回到了连城手里,连城皱着眉,“你这小东西,我来找你,为何要躲?”

“我我我……怕!”长耳腆着大肚子,耷拉着耳朵,一副受惊的样子。

“阿颜找了你一天,你怎么不出来?还有你这肚子怎么回事?”

“噗”的一声,长耳如释重负,连城闻到臭味捂鼻,看到衣服上的黑褐色“黏着物”,脸都黑了。

长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指着一边的瑶池,“神君恕罪,那边有水,可以去洗一下。”

瑶池的水在日落之后就不是普通的池水了,而是去往凡间的通道,是将犯错的神仙贬入凡尘的地方。

夕阳临晚照,池边的一人一兔被斜晖笼罩,显得静谧而诡异。

3

司寇府负责打扫的仙娥们正要歇下,突然闻到一阵恶臭,弥生将手里的衣服交给洗衣的仙娥们,“这衣服……麻烦姐姐们了,洗干净了,我替你们向大司寇讨赏去!”

“大司寇怎么把屎弄到身上了?”

“大司寇早就不食五谷,这屎肯定不是大司寇的!”

“难不成是夫人弄的?”

“我之前在打扫院子的时候看到了……”

“真是夫人弄的!”

“不是!夫人把长耳弄丢了,向大司寇求助,大司寇肯定是找到长耳了。”

“我怎么没听懂?”

“今早夫人给长耳喂了太多水,又把长耳放在外面吃了一天的草,长耳吃的多喝的多,肯定会拉屎啊!”

“啊!这么巧就拉到大司寇身上了?大司寇最爱干净了,得罪大司寇,长耳还活得成吗?”

“大司寇一直就不喜欢长耳,今天还吩咐我们把长耳睡过的床单被褥都洗了一遍,长耳肯定活不成了,可惜了那么可爱的玉兔……”

“别管长耳了,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洗这衣服吧。”

“我不想洗。”

仙娥们相互望着,谁也不敢动手,推让一番后,决定将衣服丢掉,“大司寇也不差这一件衣服,就算我们洗干净了,他也不一定会穿了。”

“可是,丢哪呢?要是大司寇发现衣服不见了,我们也罪责难逃。”

“那还是把衣服洗了吧。”

“可是我真的不想洗这么臭的衣服!”

“就当是提前适应了,反正以后他们就有小孩了,小孩整天拉啊吐的,也是给我们这些下人洗。”

“夫人没有怀孕,之前姜神医验过了。”

“那也很快就会有的,别扯远了,快去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