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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横遍野的大雪中,有马儿嘶鸣声和极速前进的哒哒哒马蹄声。

城墙上所剩无几的士兵们立马站了起来,看见丘西国的人马已经到了城下。

余下的士兵里的弓箭手立马举起了弓,沈飞白抬手制止。

城下带兵的就是丘西国的皇后宁轲,她穿着银白盔甲,骑一匹黑马,手里拿着红缨枪,抬头看着城墙上的沈飞白。

“飞白先生可在城上?”底下有人问。

“在。”

“我们主帅请飞白先生下来一叙。”

沈飞白转身要往城下走,被几个士兵拽住了,他摇摇头:“无妨。”

他走到城外,用了很久很久。这条路一下子变得很长很长,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着,太白剑提在手里,时不时戳一下地面,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身上的盔甲全是刀剑的痕迹,脸上沾满了血污,他不知道自己受了伤,伤在哪里,只觉得很累,很疼,可是看见这城下遍地的尸首,他的心更疼。

沈飞白走到茫茫白雪中,天上的雪花不断地飘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他看着宁轲,和她炯炯有神的双目对视着。

“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宁轲下了马,走到离沈飞白三步远的距离站定,背着手,对他说:“我撤兵回丘西国。”

“条件呢?”

“条件就是,来日你们燕朝要与我丘西国交好,互通商贸,定下姻亲。等你们的太子殿下登基了,要娶我们的公主为皇后。”

沈飞白突然笑了:“你觉得这个条件我会答应么?”

“你们没有选择。”宁轲看了一眼城墙上寥寥无几的士兵,笃定地说道,“要是你不答应,我立马可以带兵攻破鱼粱城,一路直逼你们的京城奉天。而你和这些人都要死在我们的铁甲之下。”

“谈判的时候你们的皇帝没有教过你,要先摸清出对方的底细么?”沈飞白站在那儿,淡然道,“知道什么情况下会提出交易吗?尤其是战场,两国交战的时候,哪怕我们已经走到了末路,但提出交易的还是你们,这说明什么呢?”

“先提出交易的哪一方已经失去了主动权。”沈飞白看见宁轲的眼神晃动了一下,知道他说对了,便继续道,“你们丘西国和胡人联手攻打北境,胡人虽然是游牧部落,比较分散,但规模却不小,兵力也十分强,哪怕他们的一半大军都死在了我们的城下,但依然有底气继续支援,或者退回休养生息。”

“但是你们丘西国不一样。你们是个小国,兵马不足,在北境耗了一个多月,你们的大军损失惨重,再看看你身后的,看起来让人很畏惧的大军,其实他们早已经筋疲力尽了。否则,我带着一万的人马怎么从你十万大军里突围出来的?”

“我可以猜测,你身后的这些兵马已经是你们丘西国最后的实力。你们是不可能冒险的,就算攻破了鱼粱城,你们也不会继续南下继续攻打奉天城。说难听些,就算我们打开城门让你们往奉天城去,你们还有力气去吗?凭你一个丘西国,吞不下奉天城。燕朝是块大肥肉,要是强行一口吞下,会被撑死的。”

“再有,你们丘西国国内内斗不断,为了争夺储君的位置,皇室中的手足互相残杀,你要是不回去,恐怕你的儿子就会被他那些皇兄弟弟杀死了吧。”沈飞白说道,“所以,这个交易可以谈,但条件必须双方平等。”

宁轲听他说完,挑起唇角,笑了一声:“飞白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你骄傲自大,带兵冲入我们后方,就凭你这样的分析能力,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局面。你本来是有机会力挽狂澜的,但偏偏就是你的骄傲自大害了你,也害了这么多人的命。”

沈飞白垂下眼。

“我是很欣赏飞白先生的,以你的聪明才智,屈就在奉天城那样排挤能臣的地方,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飞白没有理会她的可惜,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既然是交易,以我现在的筹码来说,确实没有资格提更好的条件。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三条,除了太子殿下不能娶你们的公主以外,其他都可以答应。”

“除了与我朝交好,互通商贸外,还可以再加一条。你们丘西国为我们提供战马,我们为你们提供冷兵器。一物换一物,很公平。还有,退出北境。”

宁轲说道:“可以。不过,要我们退出北境,我还有一个条件。”

“请说。”

“我要你跟我回丘西国,帮我的儿子拿到储君的位置。”宁轲的眼神闪着光,“事成后,只要我儿子坐上皇位,日后,我丘西国每年再送你们十万匹战马。”

“我不要战马。”沈飞白说道,“我要你们打开铜陵河的闸门,当然也不是白让你们开闸,同时我们也会派人去帮助你们修缮铜陵河段的水渠工程。你也知道,我们燕朝的水利在整个中原都是第一的位置。”

铜陵河的源头来自丘西国境内的大高雪山,一年四季无断流,夏季冰雪融化后,河水更是充沛。但因两国历来不往来,丘西国在铜陵河的上游,因此修了水闸控制了大部分的水流,导致处在下游的燕朝东北地区的庄稼因为缺少河水灌溉,一直长势不好,住在那个地方的好几座城都已经基本成了空城。

可是之前沈飞白跟着裴烽游历的时候去过,他师傅说,这里最适宜种一些名贵的药材,因为这里的气候适宜药材生长,但因为干旱,土地是寸草不生,又没有充足的河水可以灌溉,有大片的田地被撂荒。

如果能让上游的河水沿河而下,有了水,这里的情况会大大改善,而且城里的百姓一多,再和丘西国互通商贸,这里的几座城都会成为往来的中转站,不出几年,这里会从无人问津的空城变成燕朝和丘西国繁华的交易市场。

从长远来看,这个条件是最有利的。不仅对燕朝有利,对丘西国更是有利。

“飞白先生好谋划。”宁轲都不得不佩服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跟她提这么多条件。都说他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也不是没有资格的。

他提出的条件是没有办法让宁轲拒绝的,除了她现在确实没有力量再去攻打奉天城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些条件对双方都是有利的,所以她为什么要拒绝?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是。”宁轲冲他抱拳道,“飞白先生请。”

沈飞白回头看了看城墙上的士兵:“我先回去安顿一下。”

宁轲转身上马:“我就在城墙下,随时恭候飞白先生。”

日落时,沈飞白走出城门,往宁轲这里来了。

已经有一匹马在旁边等候他,沈飞白上马之后,对宁轲说:“我还有一件事。”

宁轲无奈叹气:“你事情怎么这么多?”

沈飞白说:“这件事必须做。因为关系到之后你我的交易。”

“什么事情?”

“我要回奉天城一趟。”

宁轲皱起眉,沈飞白解释说:“昨日我带兵偷袭时,你也看到了,带去十万人,死了三万人,跑了八万人,你觉得这件事是巧合吗?”

宁轲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怀疑你们燕朝内部,有人故意针对你?”

“是。这个人从一开始的布防图失窃,到你们各国联手攻打燕朝边境,再到我不得不出征鱼梁州,给了我兵马,却又让这些人临阵脱逃,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死在北境。”沈飞白看向南边灰蒙蒙的天际,脸上出现了少见的忧虑,“恐怕,现在的奉天城内,已经是一场残酷的血腥变革了。”

“这个人下了很大一盘棋,把我们所有人都欺骗了。我必须回去,城里还有我的妻子,我的好友。以及燕朝未来的皇帝,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出事。”

“好。让我的副将跟你去。”宁轲转头吩咐了一个女人几句,说,“这是我的副将阿诗。她也擅长用剑,原本也是你们燕朝人,进了奉天城不会引起怀疑。她还会治疗简单的伤病,我看你伤得不轻,正好一路有个照应。”

沈飞白抱拳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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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境陷入战火之中时,奉天城内也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战报传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多日,说胡人和丘西国猛攻鱼粱城,鱼梁州守军誓死守城,全军覆没,卫惊羽战死,沈飞白带兵突袭敌方营帐,陷入包围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谢悯能明显感觉到,此消息一传来,燕渠王等人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自从贺玄一家被满门抄斩,朝堂中的众臣已是人心惶惶。眼下沈飞白有可能死在北境,那这个丞相之位就成了争夺的对象。

而以沈飞白谢悯为首的太子党就成了燕渠王下一步扫除的障碍,只要解决了沈飞白和谢悯,他坐上皇位的日子就不远了。

苏青松和苏君子因一些小事被弹劾,燕渠王暂时不用看沈飞白,谢悯和太子的脸色,就立即把这两父子贬谪到了奉天城外的另一座城做县令。

短短几日内,太子党的人都别贬谪,革职,流放。

谢悯如今一个人在朝堂上,也是举步维艰,被那些大臣针锋相对,他只能暂时隐忍,避其锋芒,韬光养晦。

燕渠王顾忌他,除了让他去东宫教太子读书,朝中事物一切不让他插手。他反倒是闲了下来,整日地到茶楼听书喝茶,酒楼听曲下棋。

秦细怜依然没有下落,按照狂刀的说法,蛇灵是不允许存在叛徒的,所以她很可能已经死了。

谢悯已经不在乎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在他心里,秦细怜已经是他的挚友了。若你被人真心相待,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现在他担心的是沈飞白。

之前他担心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应验了。也足以说明,有人正掌控着整盘棋子,而他们,包括燕渠王,都是这盘棋中的棋子。

现在,沈飞白生死未卜,最重要的就是要揪出这个人,才能让混乱的局面走向清晰。

在酒楼坐了一会儿之后,谢悯往素霓的府中走去。

如今这奉天城,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绿荷送上茶之后就退下了,三人坐在炭盆边取暖。

“谢飞扬今早给我递了个消息。”素霓说。

“是燕渠王?”

素霓点点头:“嗯,他似乎近日有所动作。皇宫各处戒备森严,小虞前日进宫之后我今早去接她,都没让进。”

“他想干什么?”徐楚楚皱眉道,“负责皇宫守卫的是他的心腹李卫尉,他们突然加强了戒备,难不成又想来一次宫变?”

“也不是没有可能。”谢悯说道,“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飞白兄下落不明,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城内,而他最忌惮的各方势力,边境处都爆发了战争,六殿下也赶回了焉支山。现在这个时机是最好的时机了。”

素霓也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我想如果燕渠王真想来一次宫变,也就在这几日。”

“那我们如何应对?”徐楚楚问道。

谢悯淡定自若地说道:“我们不动。我们就看燕渠王怎么谋反,下这局棋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收网了。”

“你的意思是,让那个人去解决燕渠王的事情?”

“是。这样一来,我们还能揪出那个下棋之人,他藏得很深,而且就布防图一事来看,他在奉天城的根基绝对不浅,我们要是想把他找出来,有难度,还不如静观其变。”

“好主意。”

“对于那个人,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徐楚楚问。

谢悯说道:“我猜的人有两个。六殿下燕行知,还有谢飞扬。”

“谢飞扬……他那么蠢,我觉得不像,要说是他们谢家,或者说他大哥,我觉得还可能。”

谢悯点点头:“嗯,我也只是猜测。当初在鱼梁州,谢,李,燕三家都跟着我们回来,后来李徒走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只可能是谢飞扬或者六殿下做的了。”

“那就静观其变。等那个人露出马脚。”

一阵短暂的沉默,有些压抑,几个人心里都有事。

徐楚楚挂着燕霜雪,她孤身一人去西境,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而沈飞白更是生死未卜。

素霓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提到沈飞白,但是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担忧。虽然直觉告诉她,沈飞白没有那么轻易的会死,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放宽心。

现如今,局势错综复杂,容不得她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