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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奉天城更加寒冷,刺骨的冷风越过高高的宫墙,包裹了一座座宫殿。墨色的夜空中不断飘下白色的雪花,覆盖了红色的高墙和金黄色的殿顶。

大雪中的皇宫显得格外萧瑟寂寥。

万籁俱寂的深夜,传出铠甲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蛰伏在草丛里的蛇,等到了最好的时机,猛地窜出草丛,给路过的人致命一击。

东宫,燕思礼起身走到窗户前,看见外面夜色里跳跃着的一点火光,离他越来越近。

门轻轻响了一声,燕思礼扭头看向门口,见们被轻轻推开,一个黑衣刺客蹑手蹑脚地进来了,和他四目相对,打了个照面。

没等那名刺客有反应,卫惊鸿的惊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剑刃一划,鲜血四溅,刺客倒在了门口。

紧接着,风里带着唰唰的声音,窗户被数只铁钩子勾住,猛地一拽,窗户全部破开,卫惊鸿拉了站在窗边的燕思礼一把,抬剑一劈,砍断了钩子的绳索,飞进来的几个刺客也被他砍掉了一条腿。

卫惊鸿和破窗而入的刺客缠斗在一起,对方看上去数量不少,而且剑术都不差。

他们的脖子上,手臂上,都有蛇形刺青,是燕渠王的人无疑。

燕思礼站在床边,手里握着他母亲留给他的虞姬剑。

耳边有异样的一阵风刮过,燕思礼反应灵敏地侧头躲开,然后看见一支尖锐的银针擦着他耳朵轮廓过去了。

紧接着,无数银针朝着燕思礼飞来,他抬剑挡,挡得有些吃力。他虽然跟沈飞白学了剑术,但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跟谢悯学文章,治国,谋略时他很快就能领悟,但这些兵器拿在手里,就是不自在,也用不上来。

他挡了几下之后袖子就被刮破了,坐在地上,看着飞向自己的暗器。

在一根银针戳向他眼睛的时候,一颗横空飞出的石子一下子弹开了那根银针。燕思礼转过头,就看见小虞从窗户外面一个灵活地翻越,跳了进来,手里拿着弹弓,眯着眼睛,瞄准了他的头顶。

啪嗒一声。

石子击中了房顶,但是落了空,石子掉下来,小虞伸手一握,把石子揣进了兜里,然后把燕思礼拉了起来。

燕思礼这才看见房顶上,刚才他坐的地方倒挂着一个人,就悬在他头顶,被小虞那一石头逼得往门边的房梁飞了过去。

一支箭咻的一声,刺中他的背脊,那人从屋顶上掉下来,嘴角流出血,眼睛一瞪,死了。

窗外的那棵合欢树上,谢飞扬站在树枝上,手里握着他的弓箭,从背后的箭筒里拿出了五支长箭,瞄准了围攻卫惊鸿的那几个刺客,拉弦,松手。

小虞把燕思礼拉起来之后,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边摇头一边叹了口气。

那边围攻的刺客有一个见任务要失败,转身朝燕思礼飞扑了过来。

小虞连忙一把抢过燕思礼手里的剑,防备地看着那个飞扑来的刺客,回忆着平时看素霓在院子里练剑时候的招数,拿着剑在空气里挥了两下。

谢飞扬从外面飞身进来,一脚踹在那个飞扑过来的刺客胸口,把他踹回了卫惊鸿身边,卫惊鸿一刻也没有犹豫,举起剑就朝那人后背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屋子里片刻便全是尸体和蔓延的血迹。

谢飞扬看了眼那个被他从房顶上射下来的刺客,觉得有点奇怪。

这个人好像跟蛇灵不是一伙的。

外面的火光和喊杀声一下子就冲进了东宫,燕思礼往后面的木柜子走过去了,对他们说:“我们从暗道走。”

几个人看了眼外面,也跟着进来暗道。

现在他们势单力薄的,硬碰硬不是办法。而且谢飞扬觉得这杀燕思礼的居然有两拨人,这不正好应了谢悯他们说的,还有一个人在背后操控局面。

无论是谁杀了太子,最后反正都会被推倒对方身上。

进了暗道之后,燕思礼带着他们往里走,这里就是一间很小很狭窄的小道,两边都是墙,没有光,只能朝前走。

“这里还有暗道啊?”小虞问。

“嗯。只有住在东宫的储君才知道的暗道。”

“通往哪?”谢飞扬摸了摸墙。

“我母妃的凤仪殿。”自从虞妃死后,凤仪殿就成了鬼殿冷宫,根本没有人过去了。

小虞抱了抱手臂,打了个哆嗦:“这里好暗好冷,像闹鬼。”

谢飞扬也打了个哆嗦:“别瞎说。搞得我也怕了。”

小虞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大人,你怕什么?”

谢飞扬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拍了小虞的头一下:“你赶紧往前走。别磨叽。”

卫惊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小虞拢了拢衣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燕思礼的剑,就拉拉他的袖子。

“你的剑。”

燕思礼头也没回,说:“给你吧。”

“给我?这不是你母妃给你的吗?”

“是。但在我手里它只能落满灰尘。飞白先生说,剑是有灵气的,你不经常用它,它的灵气就散了。”

小虞笑得很开心地在空气里比划了两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飞扬在后面躲了一下,说:“看着点啊,后面有人呢,死丫头。要是让你素霓姐知道了,抽你。”

“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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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渠王带兵杀到东宫时,发现燕思礼早已不见踪影,他下令把整个宫都搜了个遍,也没看见人。

他恼羞成怒,质问李卫尉:“不是让你的人过来先控制住这里吗!现在,人呢!”

李卫尉低着头,没说话。

正在此时,一声嘹亮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燕渠王夜闯东宫,还不给我拿下!”

燕渠王一愣,眼皮直跳,往外一看,见到燕行知骑着马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看着他脸上的笑,燕渠王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他被算计了。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一个操控棋局的棋手,居然把他也当成了他的棋子!

燕行知几日前就回了焉支山,没想到他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招。就等着他谋反了,好来个救驾,当一回英雄。真是无耻。

现在,只有除掉燕行知的人,才能不让今天的事暴露,他也还有退路。既然都给他扣了谋反的帽子,那就反!等坐上皇位的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燕渠王拔出了手里的剑,朝燕行知冲了过去。

燕行知是不会武功的,但他是个很聪明,也很有谋略的人,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他隐忍,韬光养晦那么多年,这个皇位也本该就是他的。

是他的,他就一定要拿回来。

他懂得笼络贤才,所以他的身边从不缺高手。

燕渠王朝他杀过去时,立即被几个冒出来的高手挡住了,一番纠缠打斗之后,燕渠王败下阵来。让他惊讶的是,在他杀向燕行知的这段时间里,他身后的那些人,居然毫无反应。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卫尉,咬着牙,不可置信地冷笑了一声:“你也是他的人?”

李卫尉走到燕行知面前,跪下了:“六殿下。”

燕行知笑了笑,看向脸色铁青的燕渠王,说道:“惊喜么,皇兄?你也不想想,他曾经是李徒身边的副将,而李徒与我当年都是随太祖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会忠心于你呢?”

燕渠王的脸渐渐发白。

“知道吗?想成为一个君主,握权是不够的,你要善用人才,不仅善用人才,还要管理人才。而皇兄呢,对待下属未免太过狠辣,极端的手段就会带来极端的后果。要不然,你说,蛇灵里的那些杀手怎么一个个都背叛了你呢?皇兄就没有反思过么?”

“闭嘴!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价!”

“皇兄,你也不必如此气愤。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会失败。因为你太急了,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而且,你要拿的是不属于你的东西,又怎么会得到呢?”

“什么你的我的,皇位每一个都有资格去争,凭什么他燕殇一生下来,就是嫡子,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努力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别装得那么清高了,你当初跟父皇说,你比燕殇更有才,更能治理好燕朝,但是结果呢,还不是和我一样,最后皇位还是他燕殇的!”

燕渠王讽刺地笑道:“你不恨吗?父皇为什么传位给燕殇,还不是因为他宠爱他的母妃!那我呢,我们呢?我们这些皇子哪一个不必他燕殇强?!我八岁便能通读诗文,先生夸我是个才子。我十岁骑马射箭,我十六岁中状元,但是有什么用?父皇根本不看我一眼!”

燕行知看着燕渠王,虽然他们现在是对手,但是他说的他都感同身受。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经历。

他也曾问过,凭什么,为什么,他不服,可是结果呢,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从来不会拿正眼看待他们。

谁又来告诉他为什么?

“我恨啊,我告诉你,我恨死了燕殇。我下毒,我杀死他,不仅杀了他,我还要杀了他的儿子!杀了他最爱的女人!哈哈哈哈,你知道多痛快么!报应,都是他娘的是报应!就是他燕殇活该!”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燕渠王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是咱们这个哥哥,咱们的这个性格温文尔雅,仁心仁德的皇兄!他压根不稀罕这个皇位!他不稀罕……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我拼命想要的他压根不屑一顾!我每天看着他在朝上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就恨!恨得牙痒!我恨不得立刻拔剑上去砍了他的脑袋!”

燕渠王发泄完了,这么多年的怨恨,他没想到说出来的时候居然是对着燕行知。

燕行知看着他,听着他的话,也觉得很心里长久来的那一股气渐渐散了。

是啊,他曾经也满腹经纶,心怀天下,他想要燕朝强大,想要百姓安康,可是他没有机会。而得到了这个机会的皇兄,他却不珍惜,一心只扑到那些画里去。若他是普通人,这无可厚非,可他是皇帝,治理天下是他的责任,是他生在皇家的义务。

他就是懦弱无能。燕行知看不起他,从来就看不起他。他并不像燕渠王这么恨他,他连恨他都不屑,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他恨,不配他怨。

他曾经和沈飞白,和谢悯,和燕霜雪他们一样,一心报国,想要一个盛世太平,可现实是,他从出生起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所以他要忍,蛰伏在洞穴里,藏起自己的野心,渡过一个又一个寒冬,直到春天来临,他就会一跃而起,撕咬下属于他的猎物。

所以,忍了这么多年,现在马上就要得到想要的东西了,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真无畏的少年人了,他不可能心慈手软。

心慈手软的人是当不了皇帝的。就像他那个被弟弟毒死在病榻的皇兄。

“你带兵夜闯东宫,杀死太子,欲谋权篡位,李卫尉及时发现,将你当场斩杀。”燕行知的眼神冷漠而坚定,“动手。”

燕渠王看着燕行知,冷笑道:“我还有……”

“还有什么?”燕行知看着他,残忍地笑了笑,“清吏司的霍刑言吗?很遗憾地告诉你,皇兄,他已经暴毙身亡了。”

燕渠王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知道他一直在吸食粟樱兰么?”

“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暴毙!”

“你以为他只是偶尔吸食吗?不,他已经吸食一年了,而且,最近加大了量。”

“你以为粟樱兰是那么容易买到的吗?”

“当然。因为给他这个东西的就是我的人。”燕行知再次露出了那样的残忍的微笑,“就是你熟悉的贾文章。”

燕渠王愣在原地,看着燕行知:“你还真是能忍啊。要完成这些,你起码要筹划二十几年啊……”

“不然皇兄以为我在焉支山就只会守着那苦寒的边境么?二十年啊,我用了二十年,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皇兄,我输不起啊。”

“所以,这么些年你不仅在边境屯军,还拉拢了李徒,甚至,在奉天城内也安排了不少自己的眼线?你筹谋了这么多……那布防图也是你?”

燕行知点点头:“是。兵部也有我的人。而且二十年,足够他从一个普通小吏坐到侍郎的位置了。他偷了布防图,但我给胡人漠北人的却是假的布防图。只要让他们挑起战争,攻打边境,我就有机会做准备。让沈飞白死在北境,是最好的结果。那么,我接下来就有足够的时间对付其他人。”